摘要：通过回顾旅游产业融合的相关文献，本文重新思考了旅游产业融合的根本动因，具体分析了旅游产业融合形成的机理与效应，认为旅游产业融合的根本动因在于消费需求升级，而模块化对传统垂直一体化产业链条的分解与横向整合是实现旅游产业融合的关键，旅游产业融合最终形成了具有新产业属性和新业态的复杂性产业网络，同时还引起旅游产业边界的扩大、无边界企业的形成、垄断范式的确立和企业生存法则的改变。
　　
　　 20世纪90年代以来，产业融合作为一种新经济现象，不仅引起了世界范围内的广泛关注，而且已经发展成为现代经济系统演进的主流范式之一。正是基于这一背景，旅游产业融合现象逐渐进入学者们的研究视野。如王慧敏把融合视作旅游产业集成发展的一种有效模式［1］；徐虹和范清基于系统论视角，认为旅游产业融合是指在开放的旅游产业系统中，构成产业系统的各要素的变革在扩散中引起不同产业要素之间相互竞争、协作与共同演进而形成一个新兴产业的过程［2］；杨颖把旅游产业融合的动因归结为“旅游的体验性”、“闲暇的二重性”和“经营者对经济性回报的追求”［3］。

　　李太光和张文建认为旅游产业融合有3种路径：（1）“泛休闲化”，旅游业对接未来休闲产业，实现产业结构上的转型；（2）“广服务化”，旅游业融入现代服务产业，实现产业内容上的拓展；（3）“准模块化”，现代旅游业要汲取和创新先进制造业的方法和流程，实现产业效能上的提升［4］；麻学锋等人根据各种产业自身的功能作用、技术优势和特色以及与旅游业关联方式的不同，把其它产业融入旅游业的路径归纳为资源融合、技术融合、市场融合和功能融合等四种基本类型［5］；程锦等人在前人研究成果的基础上，认为旅游产业融合是旅游产业与其他产业或者旅游产业内部不同行业之间发生相互融合、相互关联，最后形成新的产业［6］。
　　纵观以上研究成果，旅游产业融合作为一个新兴领域，虽然已经取得了一些进步，但由于发展较晚，还普遍缺乏对旅游产业融合一般理论的深入分析，尤其是在旅游产业融合的动因、机理和效应上有待突破。因此，本文拟围绕这些问题进行尝试性探讨，旨在为旅游产业融合的进一步研究提供有益参考。

　　 一、旅游产业融合的动因分析
 
　　目前，学术界对于旅游产业融合的动因分析主要集中于旅游业无边界、强关联性和需求导向型的产业特征上，普遍认为旅游产业本身的特点决定了它与其他产业融合的天然属性。如王慧敏从资源供给、时空维度、驱动要素、消费需求等四个方面论述了旅游业的无边界特征，并指出正是由于这种无边界特征导致了旅游业成为一种区别与传统产业的“泛产业”，从而促进了产业融合的发生［1］；张佰瑞指出旅游产业的无边界特性决定了其产业融合的必然趋势，旅游产业的强关联性则使它更容易突破已有的产业边界渗透到其他产业中去［7］；张辉和黄雪莹认为旅游产业融合不同于信息化为导向的传统产业融合，它是以旅游者的需求变化为导向，其根本动力是旅游需求的变化［8］；徐虹和范清认为旅游产业融合是开放旅游产业系统本身动态演进的结果，促使旅游产业发生融合变化的内在动力在于旅游产业系统的强关联性及追求效益最大化的冲动性，其外在动力则是由市场需求的推力、竞争合作的压力、技术创新的拉力和规制放松助力构成。正是在这种内外力和互动作用中，推动了旅游产业融合的出现与发展［2］。

　　本文认为旅游产业融合固然与旅游业的产业特征有关，但其根本原因却深植于以“知识资本”为主导的信息经济和以“消费”为中心的服务经济，因为在供给日益过剩和迂回生产纵深发展的时代，人们的消费一方面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而呈现个性化、多样化趋势，另一方面则由于社会分工的日趋复杂而萌生出对简单生活的渴望，这时候，单个、物美价廉的商品和服务已远远不能满足消费者的需要，取而代之的是针对某种问题或某种特定要求的一整套解决方案，而为了实现这一整套方案，必然要求企业突破已有的边界，进行跨产业的紧密的、无缝的合作，这最终导致了产业之间的融合。因此，消费需求升级才是旅游产业融合的根本原因，信息技术在这一过程中只是实现旅游产业融合的一种手段。
 
　　 二、旅游产业融合的机理分析

　　消费需求升级虽然是旅游产业融合的根本原因，但没有包含知识产权的具有通用界面标准的模块载体，还不能真正地实现更大范围内的产业融合。这是因为产业融合必然表现为产业链的纵向分解与横向整合，而“模块化”正是一个将系统进行分解和整合的动态过程，它既可以将一个复杂的系统按照一定的联系规则（界面标准）分解为可进行独立设计的具有一定价值功能的半自律性子系统，同时还可以按照某种联系规则（界面标准）将具有一定价值功能的模块整合起来以构成一个更加复杂的功能系统。因此，在具体分析旅游产业融合的形成机理中，我们引入模块化作为分析工具，并把旅游产业融合的形成机理概括为两个阶段三种形态：“两个阶段”即垂直一体化产业链条的模块化分解和跨产业（或跨行业）的模块化整合；“三种形态”即封闭性垂直一体化产业系统（原始形态）、开放性横向产业系统（分解形态）和动态网络产业系统（融合形态），同时展开具体分析如下：

　　（一）垂直一体化产业链条的模块化分解

　　虽然学术界普遍认为旅游业是以需求来定义的产业，但这并没有影响它以垂直一体化产业形态的出现，如包括国旅、青旅和港中旅等具有代表性的国有大型旅游集团不但拥有遍布全国的旅行社分支机构，同时还拥有大量的饭店、车船公司、零售商店、娱乐场所甚至景区景点。其产业运行的模式主要是以“旅游线路”的形式通过旅行社打包销售，而交通、住宿、餐饮、景区景点、零售商业和娱乐则依附于这条“旅游线路”渐次展开，最终实现整个旅游生产与消费的全过程。这种垂直一体化的产业运行模式虽然在旅游业发展初期有效消除了因资产专用性而带来的交易成本和风险过高等问题，但却无法适应新时代多样化、个性化消费需求所引起的快速市场变动，而且其封闭性特征也限制了产业外资源、资本的进入，因此在模块化作用下逐渐解体，并向开放性横向产业系统发展。
 
　　譬如近年来日益蓬勃发展的在线旅行商携程、艺龙和去哪儿等，在不断削弱和替代传统旅行社渠道分销功能的同时，也正在形成一个规模庞大的旅游营销产业；同时作为传统旅游业的核心部分——景区景点业，其内涵和意义也正在由单纯的自然山水和历史遗存向更加多样化的旅游吸引物转变，而且这种新型旅游吸引物与传统景区景点业共同形成了满足消费者多样化需求的旅游体验产业。此外，构成传统旅游业的其它子行业也正在不断发展成为独立的功能模块，如饭店业不但可以继续选择传统的旅游市场，同时还可以选择日益蓬勃发展的商务、会展会议和休闲娱乐市场，甚至成为纯粹意义上的商务饭店、会展饭店和娱乐饭店。因此，正是基于模块化对传统产业链的纵向分解与横向扩张才使旅游业内的子行业逐渐独立为具有一定界面标准的功能模块，这不但拓展了各功能模块的发展空间，同时也使封闭性垂直一体化产业系统向开放性横向产业系统转变。
 
　　（二）跨产业（或跨行业）的模块化整合

　　垂直一体化产业链条的分解和具有一定界面标准的功能模块形成仅仅完成了旅游产业融合的第一步，“分”是为了更好地“合”，因此旅游产业融合的第二个阶段是要充分发挥模块化的整合功能，即旅游业要充分吸收产业外的资源资本形成具有新产业属性或新业态的复杂性产业网络。譬如旅游业在经过模块化的进一步整合后，一方面形成了以“旅游体验”为核心，有效融合交通、餐饮、住宿、休闲娱乐、购物、营销等功能模块于一体的大业态，即旅游综合体；另一方面又形成了跨产业的融合型新业态，如农业旅游、医疗旅游、体育旅游和会展旅游等。更进一步，模块化作用下的产业融合还有效整合了产业外的资源、资本，逐渐形成了具有新产业属性的新兴行业，如旅游地产和旅游投资等。与此同时，这些经过模块化整合而形成的大业态、新业态和新行业又被融合在一起构成一个复杂性产业网络。

    需要特别指出的是，旅游产业融合所形成的复杂性产业网络不但具有动态开放性系统特征，而且还具有星系现象，即在产业网络中各模块之间存在有吸引力和逃逸力，随着距离“旅游体验”这个核心模块越来越远，各功能模块越来越容易逃逸到其它复杂性产业网络中，譬如旅游地产即可以较为自由地根据旅游业和地产业的发展情况而选择融入不同的复杂性产业网络，这就表明未来的产业竞争已逐渐演变为网络与网络之间的竞争，如果网络不具备较强的竞争力，那么原属于旅游业的功能模块可能会被其它复杂性产业网络所吸收，造成旅游业的“被融合”。因此，在旅游产业融合的背景中，旅游企业应该紧紧以创造独特性的“旅游体验”为核心，通过虚拟网络和实体网络两个平台建设，一方面进行产业内重组式融合，不断优化产业结构，以形成多功能的旅游综合体；另一方面则是充分吸收产业外资源、资本，促进技术和产品创新，构建具有新产业属性和新业态的复杂性产业网络。

　　 三、旅游产业融合的效应分析

　　旅游产业融合不但带来了新业态、新行业和动态复杂性产业网络，同时还引起旅游产业边界的扩大、无边界企业的形成、垄断范式的确立和企业生存法则的改变。

　　（一）旅游产业边界的扩大与无边界企业的形成

　　一些学者认为产业融合导致的产业边界模糊甚至消失的论断并不适用于旅游业，因为以旅游者需求变化为导向的旅游产业融合，具有特殊性，其结果是于大产业中增加了新元素，旅游产业外延扩大，旅游市场延伸。融合过程中出现的新产业，包含在“大旅游”的框架之中［8］。虽然这一观点具有重要意义，但在复杂性旅游产业网络的形成过程中，随着距离“旅游体验”越来越远，各功能模块的动态性与开放性越来越强，这实际上说明了旅游产业边界在不断扩大的同时日趋模糊。同时，伴随着旅游产业边界的不断扩大和产业外资源、资本的持续融入，企业的边界和产业背景越来越退居次要地位，而只要能够有效地融入旅游业的复杂性产业网络，并为旅游者提供一整套完美的“旅游体验”解决方案，那么企业就会获得成功。

　　（二）垄断范式的确立和企业生存法则的改变

　　在旅游产业融合所形成的复杂性产业网络中，那些具有创新优势和化解内生性风险能力的模块化产业组织以及模块化产业组织中具有高级资源位优势、创新优势、品牌优势和模块整合优势的企业，通常会在旅游市场上形成垄断结构，而且这种垄断结构并不妨碍企业之间的有效竞争，也不损害模块化的技术创新效率［9］，甚至也没有造成消费者利益的损失，反而大大降低了消费成本，提升了产品品质，增加了消费者剩余［10］。因此，旅游产业融合促进了垄断范式的确立，同时垄断范式反过来又加强了旅游与其它产业之间的相互融合。最后，在垄断范式确立的同时，企业的生存法则也随之改变，因为在复杂性产业网络中，不论是平台企业还是节点企业都必须更加注重核心竞争力的建设，共同致力于网络功能的拓展，这就使企业的生存法则由原来的“纯粹竞争”走向“竞争合作”和“相融共生”，并在复杂性产业网络中共同演进、一起成长。

　　参考文献：

　　［1］ 王慧敏.旅游产业的新发展观:5C模式［J］．中国工业经济，2007(6):13-20.
　　［2］ 徐虹,范清.我国旅游产业融合的障碍因素及其竞争力提升策略研究［J］．旅游科学，2008,22(4):1-5.
　　［3］ 杨颖.产业融合:旅游业发展趋势的新视角［J］．旅游科学,2008,22(4):6-10.
　　［4］ 李太光,张文建.新时期上海推动旅游业转型升级的若干思考［J］．北京第二外国语学院学报，2009(3):44-49.
　　［5］ 麻学锋,张世兵,龙茂兴.旅游产业融合路径分析［J］．经济地理，2010,30(4):678-681.
　　［6］ 程锦,陆林,朱付彪.旅游产业融合研究进展及启示［J］．旅游学刊，2011,26(4):13-19.
　　［7］ 张佰瑞.产业融合与北京旅游业的发展［J］．城市问题,2009(9):69-77.
　　［8］ 张辉,黄雪莹.旅游产业融合的几个基本判断［J］．旅游学刊，2011,26(4):5-6.
　　［9］ 戴魁早.产业组织模块化研究前沿探析［J］．外国经济与管理，2008,30(1):31-38.
　　［10］刘茂松,曹虹剑.信息经济时代产业组织模块化与垄断结构［J］．中国工业经济，2005(8):56-6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