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来一直呈三足鼎立之势的家电连锁业,变局在一夕间形成,而促进这一变局的,是今年国内最受关注的并购案之一:国美与永乐的联姻。
2006年7月25日,经过扑朔迷离的讨价还价,国美、永乐在北京联合宣布,国美电器以“股票+现金”的形式并购中国永乐,收购总价达到52.68亿港元,国美为此支付现金4.09亿港元。
而此时,离永乐雄心勃勃上市之期仅10个月。作为中国第三大家电连锁企业,永乐如此迅速地出售给国美,大出人们意料之外。接下来,永乐掌舵人陈晓的2007,又将是怎样的一个处境?黄光裕又面临着什么样的难题? “对赌协议”赌掉了永乐
去年,永乐一直在寻求合作对象,已经是业内公开的秘密了,按苏宁总裁孙为民的说法,永乐上市后,其全国网络、人才储备、系统支持等方面显得滞后,而作为一家上市公司,资本市场对其有一定额度的回报期望,这给了永乐很大压力。
但仅仅是经营的不理想,显然不足以促成陈晓出售永乐。实际上,与其财务投资者摩根士丹利所签署的“对赌协议”,才是迫使陈晓向多年来的竞争对手“屈服”的致命原因。
现在回过头来看,很多人都觉得当初那份“对赌协议”是大摩向永乐设下的“圈套”——因为那在大多数业内人士看来都是不可思议且难以完成的。
2005年1月,经过两年接触后,摩根士丹利透过子公司MSRetail与CDH向永乐投入5000万美元、取得27.36%的权益,相当于以0.92港元/股取得永乐上市后的4.224亿股,帮助永乐在当年10月顺利在香港联交所上市。
而大摩入股永乐的其中一个条件,则是迫使陈晓签署了这份如今已经在业内赫赫有名的“对赌协议”,其核心内容是:永乐在2007年扣除非核心业务(如房地产)利润后盈利如果高于7.5亿元,投资人向管理层割让4697万股;利润介于6.75亿元和7.5亿元之间不需进行估值调整;利润介于6亿元和6.75亿元之间,管理层向投资人割让4697万股;利润低于6亿元,则管理层割让的股份达到9395万股,占到永乐上市后总股本的4.1%。
协议中还指出了另外一种变通的方式:若投资者达至回报目标(大摩初次投资的300%即1.5亿美元,再加上行使购股权代价的1.5倍即2647.5万美元,合计近1.8亿美元),则永乐未达到净利润目标也可免于割让股份。
而当时的现实条件是:2002—2004年,永乐的净利润分别为2820万元、1.475亿元和2.123亿元,永乐预测2005年纯利润将不少于2.88亿元,同比增长35.66%。按照这份协议,永乐管理层要想从外资股东手中拿到4697.38万股奖励,未来两年的年净利润增长率至少要达到60%——这对当时势力范围还局限在有限区域内的永乐来说,是异常困难的。
显然,陈晓高估了自己的能力,而这一场赌博,输掉的不仅仅是看起来不多的4.1%的股份,还很可能使陈晓等人对永乐的控制权发生变化。
一子错满盘皆输
2005年年报显示,由于竞争加剧和网点增加的摊薄效应,永乐同店每平方米销售额下降了2.8%,毛利率也下降0.6个百分点至6.9%,净利润为3.21亿元,由于其盈利完全靠规模扩张获取,上海市场的萎缩导致前景严峻。 在这种情况下,彷徨的陈晓只想到了一个方法来挽回这场赌博的败局——收购大中电器,通过把大中的净利润并入报表打赢“对赌协议”。
通过并购而非自主布点经营来改变自身区域局限,通过收购来增加净利润取巧应对赌约——在自身扩张经营能力不足的前提下,并购几乎是陈晓用以解决所有困难的唯一手段。
然而,从其此前与东泽、通利等的合并看来,永乐整合资源的能力并不强,摩根士丹利当然不愿见到陈晓这种取巧而无实惠的应对方式。
4月25日,大摩持有永乐股票的禁售期一过,就开始针对性地抛售永乐股票,至6月,大摩持有的永乐股份从21.38%下降到9.52%,永乐股价大跌57.2%,市值缩水近50亿港元,导致永乐几乎没有能力收购大中。
一子错满盘皆输,陈晓自视过高与经营管理能力欠缺——这个矛盾直接导致了永乐的危机。
尽管一方面裁员降薪,另一方面出售非相关业务资产以提高盈利能力,但商务部暂停内地企业持有境外上市资产的审批,使陈晓的计划彻底破灭。面对市值大幅缩水,赌约输得一败涂地,经营管理千疮百孔等现状,永乐不得不屈服于摩根士丹利的压力,在华平和大摩的直接参与下,与国美签订并购协议。
可以说,永乐与国美的所谓合作,其实完全是资本在说话,绝非陈晓本人的本意。而陈晓其人,虽然管理能力不足以带领永乐进行成功的全国连锁扩张,但一直都是有野心且相当自负的。从其以往并购其他区域品牌的整合管理过程中,也可以看出他的管理风格偏向猜忌,缺乏放权与信任。
虽然为了安抚永乐的原班子,黄光裕抽身,令陈晓到北京走马上任,任国美CEO,但黄光裕对这位败军之将是否真的有信心,会否真正放手把国美交给他管理;而陈晓这样一个充满野心和自负的人,又是否真的服气,是否满足于这个不一定具有实权和获得信任的CEO位置——这一切,都使合并后的国美永乐整合过程中潜伏着危险的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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