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资本市场开放之前，商品市场经历了改革开放以来20多年的成功历程。回顾一下商品市场开放过程中理论和实践的相互推动关系，对我们开放资本市场有相当大的借鉴作用。

　　在商品市场开放之初，典型的道德层面上的疑问有几条：其一：所有的人都去做买卖，谁去生产？其二：一个老板雇用一个员工，是不是剥削？其三：无商不奸。

　　回答这种道德层面上问题的最好方法是回到经济学的“本源”（道）和“规律”（德）。当种地和放羊出现了第一次劳动（或社会劳动）分工时，出于各自能力和环境条件的因素，有人善于放羊，有人善于种地。只有让他们各自发挥自己的优势，整个社会的劳动成果总和才会更大。有了这种第一次（社会）劳动分工的需要，交换的需要是必然的，因而产生了商业。

　　所以，商业从一开始就是发挥各自（包括人和环境）优势的结果，这就是商业的“本源”和“规律”，即商业的“道”与“德”。商品市场开放二十几年的成绩，甚至奇迹，已经证实了商品市场的道德凭据。当我们今天在建立市场经济中的资本市场时，当我们谈论资本市场的道德时，也应借鉴我们自己建立商品市场的经验，回到事物的本源去讨论。

　　有一位在资本市场工作中出类拔萃的人，是巴菲特（WarrenBuffett），我们有些人甚至喜欢叫他“股神”。巴菲特先生是这样定义自己的工作性质的：“我的工作就是为资本的所有者，把资本从资本回报低的地方运到资本回报高的地方，所以我工作的目标就是要达到我的客户利益的最大化。”

　　这句话切中了资本市场的本质。让我们从这句话谈起，从个人到社会逐渐展开分析。

　　第一，市场经济中有一句俗话：客户就是上帝。为客户服务是天经地义。在资本市场中，我们经营买卖的不是冰箱、汽车这种具体的产品，而是所有权，我们服务的客户就是资本的所有者。我们就是要为资本所有者的最大利益服务。而在资本市场中资本所有者的最大利益就是资本的最高回报。

　　第二，明确资本市场劳动者的地位。不管你在民营企业还是国有企业工作，不管你是一个小雇员还是大上市公司的CEO，甚至不管你是一个投资公司的雇员还是老板（像巴菲特），对于资本的所有者而言，你都是一个打工者。广义讲，在“华尔街”工作的人，即服务于资本的人，都是打工者。你是在为“资本的所有者”打工。

　第三，你工作的实质是在运用“别人的钱”。你运用“别人的钱”，或别人让你用“别人的钱”的唯一理由是，你能用“别人的钱”为别人创造更多的财富，你因此才能得到相应的回报。这就是“华尔街”最根本的，也是最基本的道德所在。

　　第四，“打工者”就是愿意用最高的道德标准要求自己，仍有很大的局限性。在这里我们只谈一个“代理人成本”（AgentCost）的概念。“代理人成本”是指管理层，作为资本所有者的代理人，让资本所有者所付的不该付的成本。如，喜欢资产的扩大，而不是资本回报的提高；喜欢用复合经营的方式降低风险，而不是提高企业的核心竞争力；因较企业资本的所有者承担风险的能力小，而回避必要的运作；扩大日常开销等。管理人局限性源于人的本性。知道自己的，或其他管理层的局限性倾向，才能更好地为资本所有者服务。

　　第五，接下来我们谈资本市场和资本运作的社会效益。“把资本从资本回报低的地方运到资本回报高的地方”，除了使资本的所有者得到更高的资本回报外，还提高了整个社会的资本效益。

　　首先是整个社会的资本回报提高。美国股市上“标准普尔500”的指数基金30年的平均投资回报率为9%，这是说，如果你有一笔作为所有者权益的资本，你将要投资的项目的所有者权益回报至少应在9%；这也是说，如果你有一个企业通过各种经营的、财务的手段，所有者权益还达不到9%，理论上，你应该卖掉这个企业去买“标准普尔500”的指数基金了。

　　其次是资本和资源的配置合理化。据统计，生产一个单位的出口产品，我们要比美国花费成倍的资源。这也很好理解，还以上面同样的例子说明，把资产看成是一种广义的资源，资本在低回报水平上运转，必然是相应资源的浪费。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整个资本效益的提高，资本回报水平和资本与资源配置的合理化程度，是我们在世界经济体系中长期的战略竞争力之所在。完善先进的资本市场是保证战略竞争力的必要条件。

　　第六，相对于外部资本运作，董事职业化是合理的公司内部治理结构的必要条件，是资本所有者利益的专业代言人。在商品市场开放之初，我们曾呼吁尽快地发现企业家，尽快地培养出一批职业经理人。今天在资本市场逐渐开放的过程中，我们应该抱有同样的心情和态度。职业董事与职业经理人是并行不悖的。

　　以上所述，目的只有一个，“服务于资本所有者利益的最大化”。请记住：当你在资本市场环境下做一个项目的时候，你不仅是在做一个项目，你还是在做人；而且你还是在做一个将有良好投资环境的市场，而且你还是在做我们整个经济体系的未来。这一切，离开了“服务于资本所有者利益的最大化”这一条准则就都无从谈起了。

　　（作者为上海通商投资研究所副总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