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词：遗产保护，空间整合，风貌延续，历史街区，城市设计

    作为传统商业中心区，杭州中山中路历史街区历经繁华，然而建国以来，随着杭州近代商业中心的北移和西迁，中山中路逐渐失去了城市商业中心的地位，以致功能衰败，风貌破败。20世纪末的城市改造更是加速了这一进程。近年来，随着人们对历史街区文化价值保护重视的提高，在历次杭州市文化名城保护规划中，中山中路均被列为保护对象，在《杭州市城市总体规划》中，中山中路也被作为历史街区加以保护。2002年，杭州加大了对历史文化遗产的保护力度，将中山中路正式列入保护计划，于2004年委托同济大学国家历史文化名城研究中心编制了《中山中路历史文化街区保护与整治规划》（图1），为中山中路历史街区的保护提供了一定的理论论证，与此同时成立了开发指挥部具体加以落实。

　　为了科学有效地落实相关保护规划的具体要求，杭州市政府领导提出了对中山中路历史街区在保护与更新的目标下展开城市设计工作的设想。要求在相关保护与整治规划的指导下，对中山中路保护整治成果在形态上进行完善和深化，其目的在于从建筑与城市空间形态的角度对中山中路的保护规划作出整体把握，作为中山中路保护规划重要的组成内容，其成果是对历史街区形态的集中展现和控制，并对今后中山中路历史街区整治实践起着重要的指导作用。

　　中山中路历史街区已经制订了保护规划，接下来的具体的保护与更新似乎只需要按规划要求一个接一个的项目实施，是否还要进行城市设计，在管理部门也有不同的看法，而在当时也尚未有可参照遵循的先例和模式，只有以城市设计的基本原理和目标为基础，根据对历史街区的实际调查和研究，依靠城市规划部门与专家的意见和智慧，制订有针对性的编制思路和方法，并以此实施和完成整个项目。

　　1  中山中路街区的历史资源和价值

　　城市历史街区的城市设计的第一步应该是投入精力摸清城市设计范围内的历史家底，也就是它所具有的历史资源和价值，包括历史遗存、文物保护单位、名人故居、老字号店铺、传奇和轶事等等所有的物质和非物质遗产。然后，在此基础上研究和确定需要重点或一般保护的对象，采取相应的保护与更新对策和具体措施。

　　杭州中山中路历史街区位于吴山北麓，历史上一直是杭州城区的中心和商贾云集之地。古有“前朝后市”之称，前朝指“南有朝廷”，即凤凰山南宋皇城；后市指“北有市肆”，即中山中路一带。

　　始于隋开皇九年（公元589年），吴山北麓的中山中路一直是重要的城市中心区；南宋时中山中路更是成为御街和主要的商业街道，沿街分布有3个商业中心，布市、米市、珠子市、酒肆、茶坊、瓦舍、勾栏、青楼等，人来人往，昼夜不绝。自此，中山中路地区便一直是杭州的城市商业中心所在。明代曾有“一代繁华如昨日，御街灯火月纷纷”的诗句。

　　清代更是中山中路地区商业发展的鼎盛时期。清末时杭州的闹市，是从鼓楼起至清河坊至三元坊一段，其中尤以清河坊四拐角为精华所在。药业、香烛业、饮食业在这里形成了商业金三角；老店名店旗幡招展，胡庆余堂、方回春堂、朱养心膏药店、万隆火腿庄、孔凤春香粉店、宓大昌烟店、张允升百货店、翁隆盛茶号等，买卖兴隆，市声鼎沸。

　　民国之后，杭州车站改设在城站。由于交通便利，旅客集中，清泰街的闹市即慢慢消失，城站的市场渐渐形成。加以地近西湖，游客如云，旅馆业也近水楼台，乘时崛起。于是新市场迅速发展，官巷口起从迎紫路衔接至延龄路也成了闹市。原先的闹市清河坊、三元坊等处遂慢慢地没落。

　　1949年5月3日杭州解放后，最热闹的市场仍在延安路。东面自城站起沿电车线路由解放路与延安路衔接，也同样热闹。拱墅区和江干区亦日趋繁荣。而原先最热闹的清河坊至三元坊一带及众安桥以北一段，却已转为清冷，清泰街亦仍冷落如昔。

　　中山中路虽然经历了不可抗拒的时代兴衰，但却留下了大量的历史遗产。据不完全统计，在中山路街区范围内现有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l处，省级文物保护单位1处，市级文保单位14处，如司徒雷登故居、天主教堂、凤凰寺、于谦故居、钱塘第一井等等；也有先后三批发布的历史建筑和控制保护历史建筑91处，如崔家巷3号、东平巷徐宅、九芝斋旧址、吴敬斋旧居、三元坊历史建筑等等；中山中路街区内还遍布了百年老字号商家数十间，其中著名的有奎元馆面店、万源绸庄、胡庆余堂、叶种德堂、张小泉剪刀店等等，由此可见中山中路历史街区历史文化资源的丰厚和价值（图2）。

　　2  中山中路历史街区的城市空间与建筑现状

　　通过对中山中路历史街区的历史资源的调查，对保护性城市设计的意义和价值有了更深的体会，也明确了应予保护的对象。但是现状是大量的历史建筑和文保单位，不是年久失修，就是被后来改建和搭建的建筑所掩盖，失去了其本来的面目和光彩。为了有的放矢地提出整治和更新的策略和措施，另一个工作重点就是对中山中路历史街区的建筑和城市空间的现状展开全面的调查（图3）。

　　经调查发现中山中路的建筑及城市空间主要存在以下问题：

    2.1  建筑破败

　　建筑质量破败，急需整治修缮。中山中路周边星罗棋布地分布着众多民国时期的建筑，这些百余年历史的建筑是那个时代的真实写照，亦是珍贵的历史文物。然而目前，除少数个案之外，大多数历史建筑普遍缺乏维护，配套设施缺乏，室内空间拥挤脏乱，完全不能满足当前使用，急需整治修缮。

　　2.2  空间混乱

　　历史建筑空间院落环境混乱，空间缺乏整合。中山中路街区现保留着许多杭州当地重要的历史民宅，包括民国时期修建的住宅，如逸庐、裘宅、蒋宅等。目前仍被几户居民混杂使用，由于房屋使用过程中反复搭建，院落失去往日的格局，空间局促，完全失去了历史建筑应有的风貌，还留下很大的安全隐患。

　　2.3  价值埋没

　　对历史建筑及周边环境资源缺乏有效的使用和规划。中山中路现存许多重要的历史文物建筑，如中国四大清真寺之一的凤凰寺、地方实业银行、盐业银行等全国及省重点文保单位，但由于保护及使用上问题，不仅违章搭建严重，影响建筑保护质量，影响市容，同时其重要的历史文化价值也埋没于破败的环境当中，未能发挥应有的文化价值，令人惋惜。

　　同时，在街道环境及街道两侧界面上也存在着保护与使用的矛盾。大量民国时期建筑精品，精雕细琢的是中山路沿街一道亮丽的风景，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许多新建建筑完全无视历史街区的存在，它往往体量巨大，色彩夸张，造型标新立异，严重破坏了历史街区街道界面的完整性。同时，沿街部分闲置空地及大型立体交通设施的存在在不同程度上使街道空间的连续性受到破坏。此外，沿街商铺各类广告牌大小迥异、色彩斑斓，令人眼花缭乱。沿街大楼的墙面上充斥着各式空调机及自行搭建的遮阳板，杂乱无章，破坏了原有历史建筑沿街界面的协调。此外，街区内有些建筑物体型突兀，割裂了街区的城市肌理，许多老建筑的屋顶破败不堪，而新建建筑的屋顶形式纷陈各异，有的文保单位周边存在着规模巨大的住宅区，影响历史文物的环境质量。

　　3  以保护和更新为目标的历史街区城市设计

　　3.1  城市设计的目标

　　根据杭州市政府和规划局的总体要求以及对于中山中路历史街区的历史资源和现状的前期调查的成果，确定这次城市设计的目标应该是：

　　3.1.1  整体性地保护中山中路历史街区

　　真实完整地保护和延续历史街区风貌，街道空间特征，多样化的传统建筑形态及历史街区内人文传统。

　　3.1.2  有效发挥城市中心区历史街区的价值，激发历史街区城市活力

　　通过有效利用中山中路历史街区建筑遗产的历史文化价值和中心区突现价值，促进街区中相关产业经济的发展，提升街区整体环境品质，提高城市活力。

　　3.1.3  形成有杭州文化内涵、宜居、宜商、宜游的特色城市空间环境

　　延续历史街区城市文脉，缝合城市发展过程中新旧街区之间存在的裂缝，形成完整连续地反映杭州文化特色和建筑特色的街区（图4）。

　　3.2  城市设计的内容构成及设计方法

    3.2.1  内容构成

　　根据一般性城市设计的普遍做法和中山中路历史街区保护的特殊性，设计工作内容包括：

    ①本街区的历史资源调查；

    ②本街区现状城市形态和空间存在的问题调查；

    ③本街区的总体城市设计，包括特色街区定位、形态、用地、交通三方面；

    ④深化设计，包括：点的整治：文保单位、历史建筑周边空间环境和重要城市空间节点整治设计；线的整治：中山中路沿街建筑立面整治设计；面的整治：中山中路街道内部地块规划设计；街道空间景观要素设计。

　　3.2.2  城市设计方法：分段设计、主题定位

　　中山中路街区从历史格局、当前街道空间形态，以及杭州市历史文化名城保护规划具体要求等几方面体现出不同的特点，因此方案结合实际情况，采取分段设计的方法，将中山路分为3个空间段落和8大特色主题街区（图5）：

　　①南段：西湖大道-鼓楼广场定位：中山中路传统步行街区。

　　特点：文保建筑和历史建筑集中分布，传统街道空间保存较完整。

　　策略：恢复并振兴传统中山路商业街风貌格局，保护传统老字号店铺及其特色产业。同时对文化宗教建筑、名人故居如凤凰寺、于谦故居、叶种德堂、鼓楼等本街区中重要的历史建筑加以发掘整理，在保留其现存功能的情况下，梳理其周边环境，将其改造成为主题化的文化场所，以有效利用历史建筑的文化价值和历史价值，再现传统街道空间意向。具体包括传统清河坊、精品太平坊、特色保佑坊3个主题街区。

　　②中段：庆春路-西湖大道定位：中山中路传统风貌街区。

　　特点：保留较为集中传统民居院落。

　　策略：本段街区尚保留两片中山中路历史地段及较为集中的控制保护的历史民居。通过保护整治，将一部分民居院落置换为独具传统风貌的民俗文化设施，展现地方文化精华。将与传统的民居院落空间特征相适宜的社会当前的使用需求引进这些控制保护的历史建筑之中，如文化沙龙、艺术家工作室等。从而最大程度地挖掘历史建筑的当代价值，激发街区的活力，体现出历史街区文化休闲特征。具体包括时尚三元坊、文化崔家巷、休闲石贯子3个主题街区。

　　③北段：体育场路—庆春路定位：中山北路商贸街区。

　　特征：现代城市空间，只遗留少量历史建筑碎片。

　　策略：本段街区由于城市改造较早，历史街区特征已不明显，遗留下来的历史建筑较少。现代大体量的高层建筑和历史建筑碎片相夹杂，建筑风貌反差很大。在设计中通过建筑立面的整治，改善城市的环境质量。具体包括孩儿巷商住街区及百井坊商贸街区。

　　3.3  总体城市设计控制内容

    3.3.1  用地规划调整

    规划结合中山中路用地现状，参照《中山中路历史街区保护与整治规划》的要求，调整街区用地。具体包括将中山中路沿街地段部分居住用地调整为商业用地，以满足中山中路商业街的发展需求；同时，针对历史街区中的少量现存的丁业、仓储用地以及城市发展中的闲：置用地，结合不同城市地段的环境现状及用地情况，对其加以调整置换，以实现其土地价值，同时有利于中山中路历史街区风貌的整治、协调（图6）。

　　3.3.2  交通规划调整

　　梳理街区中道路交通，将主要道路依照双向机动车、单向机动车、步行街等类别分类规划，同时改善交通、停车场地等道路交通设施（图7）。

　　3.3.3  空间形态控制

　　结合中山中路街道断面尺度、视线的控制，保护历史街区街道空间特征（图8）。

　　3.4  深化城市设计

    3.4.1  点的整治设计——文保单位、历史建筑和重要城市空间节点

　　城市建设的快速发展，新旧建筑体量的冲突，建筑形式语言的多样不但损坏文保单位和历史建筑的形象，同时严重地影响了中山中路传统商业街的风貌，因此将文保单位、历史建筑及重要的街道城市空间节点的保护和整治作为设计中重要的一环，对街区中重要的节点加以整治设计，设计内容包括建筑及城市空间评价、现状问题分析、设计对策、整改效果表达等部分（图10，11，12）。

　　3.4.2  线的整治设计——中山中路沿街建筑立面整治设计

　　结合中山中路两侧立面的分析评价，对调研中发现的几类问题给出具体的设计对策，对全路段两侧立面给出立面整改设计（图9）。

　　3.4.3  面的整治设计——中山中路街道内部地块规划设计

　　结合中山中路内部地块的现状调查，对调研中发现的几类问题给出相应的设计对策，结合用地要求提出整改规划方案。

　　3.5  街道景观整治设计

　　为使中山中路历史街区得到有效的保护和创建良好的城市空间环境，对街区中诸多环境因素加以引导控制，包括街道空间特征、建筑形式、室外广告及招牌、照明、绿化及地面铺装和街道设施等。

　　南北横贯杭州主城区的中山中路，这条曾专供皇帝行走的“御街”，可谓饱经历朝历代风雨，浸润千百年来市声。在杭州市各级政府领导、专家、设计师的共同努力之下，强化“以古为魂”的理念、发挥“由古而名”的优势、做好“借古而兴”的文章、打造“因古而靓”的历史街区新面貌。未来的中山中路将是一条集中体现杭州古城特色，反映杭州民国时期沿街商业建筑风貌，具有杭州独特文化和历史，集商业服务、休闲观光、生活居住为一体的传统商住综合街区，将会是最具代表性的、能集中反映杭州历史变迁和风貌价值的街区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