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山核桃的都知道,要对半咬开,一小块一小块地吃。而在山核桃产区临安却出现了一种“团圆仁”——完完整整、毫无缺损的山核桃仁。“这该不会是拼起来的吧?”见过“团圆仁”的人总会发出这样的疑惑。
“我们的山核桃仁是用手工敲打出来的。”完整核桃仁的发明人章爱琳介绍,“你们看了就相信了”。在她的炒货车间里,工人正在进行关键工序——“敲山核桃”:将山核桃放在一个金属模具上,模具被挖了三个大小、深浅不一的洞,挑一合适的填入带硬壳的山核桃,举起小榔头敲打四五下以后,完整的山核桃仁就出来了。其中的奥妙就是——熟能生巧。这简单的四个字中包含了对力度、角度的掌握,以及成千上百次的练习。
“一开始是很偶然的机会工人敲出了完整的山核桃仁,经过蒸煮、炒制之后发现能够更好地保证山核桃的原汁原味。为了更多地批量生产,我们想过不少法子,也试过机器,最后还是选择了手工。”章爱琳介绍,专心研究“团圆仁”的敲打功夫已经5年了,如今的“敲碎率”依然有50%左右。5年中她费劲了心思,敲打用的模具也不厌其烦地再三定制。模具并不是唯一的“自行研发物”,在后续的蒸煮、翻炒、烘干中使用的一些机器是都是当地人根据经验发明或是改造出来的。
因为外形完整圆润而得名“团圆仁”后,章爱琳和她的工人们对这份“团圆”之意更是用心维护。并不是所有的山核桃都能做成“团圆仁”,在敲打之前首先要经过筛选,大小、品质是选择的要素,壳薄、果仁饱满的入选品可以算得上是“百里挑一”。其次,水分对山核桃的保质十分重要,所以需要保持厂房内一定的湿度,如果有机会摸一摸工人们正在敲打的山核桃,你会发现并不是完全干燥的而是略为带点“湿意”。在敲打之后,山核桃仁还需要经过至少三次的“挑碎片”过程,将一些细小的碎壳从山核桃的缝隙中挑出来,保证最后成品入口时绝不会有碎片磕着牙。而之后的蒸煮、炒制过程中,没有添加任何食品添加剂,做到“原生原香”。
一朝被骗险轻生
如今,提起章爱琳,人们都挑大拇指佩服。但曾经,章爱琳生意失败,几天之间倾家荡产,负债60万,一度想跳河自杀。
章爱琳是龙岗镇上有名的女强人,她做过木材生意,卖过松子,还建起了镇上第一个坚果炒货厂。但1998年,她的厂子突然出事了。客户订购的一万斤葵花籽,突然不要了。货堆在厂里,章爱琳每天给打电话,客户就是不来。贴上所有本钱加工的货卖不出去,厂子就要倒闭,夫妻俩整天吵架,最后丈夫突然提出了离婚。
离婚后,章爱琳带着儿子住在刚盖一层的毛坯房里。生意失败,家庭破碎,章爱琳觉得自己就是一出悲剧,
那时,章爱琳已经40岁,不惑之年,命运的作弄让生活一塌糊涂。章爱琳想决定重新站起来。可是,厂子关门了,日子过得紧紧巴巴,又带着一个十岁的孩子,究竟该怎么办?
2001年,听说从东北运过来的松子在杭州特别好卖,价格能翻上好几番。这转手就能赚钱的生意,章爱琳很动心,可东拼西凑才借了不到60万元,远远不够本。她想到了好朋友胡六升。
2001年1月,章爱琳邀请胡六升一起到东北闯一闯。 2001年初,章爱琳带着大哥章大林和两个姐妹,怀揣100万元钱踏上了去东北的火车。但这一去,却引发了长达一年半的失踪猜测。
2001年底,章爱琳的大哥章大林却突然回来了,整个人很苍老,瘦,头发白起来,很多很多。去东北一年,章爱琳的大哥瘦了三十多斤,头发也白了很多,这一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更让人奇怪的是,同去东北的人都回来了,唯独章爱琳家大门紧锁。有人开始打听章爱琳的情况,一同去东北的人却有些遮遮掩掩。
镇上一时间传言四起,“不敢回来的,一回来人家问她要钱的。”“一年,两年,三年,十多年不回来的都有,我们这里有榜样。”“借给你,我当时肯定相信你的为人,钱才借给你的,心里很气。”
2002年6月,失踪一年半之后,章爱琳突然再次出现在龙岗镇,向大家说出了失踪的真相。原来,他们一到黑河就进了价值60万的松子,可钱打出去后却迟迟拿不到货,等了三个月,其他三个人打退堂鼓要回去,章爱琳却不甘心,“都是我借过去的,这么大笔钱,我如果追不回来的话,被人家说,这辈子我也不要做人了。”
当初带来的100万元,只剩下40万元,全部退给合伙人,章爱琳决定独自留在黑河,把60万元追回来。但半年时间,她没有讨到一分钱,绝望之中她一度想跳河自杀。站在河边,章爱琳看着流来流去的浮冰,“如果在这儿我跳下去的话,到哪里去也不知道了。”
天可怜见,就在章爱琳处于崩溃的边缘,想一死了之时,突然幻觉里听到了儿子的叫声,这一下子触动了她的神经,在外面流浪一年半后,她决定放弃60万元回家,重新开始。“我很清楚听到我儿子叫我,说妈妈。”
2002年,从黑河回来后,章爱琳给每一位债主打了电话。虽然很少有债主上门,但在旁人看来,这个单身妈妈是再也爬不起来了。
从头再来天下惊
对很多人来说,60万元是一辈子都还不清的债,但章爱琳却用了个别人看来不自量力的办法,在一年内就迅速翻身,还清所有外债,还积累了百万财富。
龙岗镇的山上到处都是山核桃。章爱琳发现,2003年整个临安市做山核桃炒货的还没几家。炒货是自己的本行,贷款五万元,章爱琳做起了山核桃加工。没多久,她从朋友那得到一个消息,上海有家知名食品公司计划推出山核桃产品,一年至少五百万的订单。抢到这个订单,翻身轻而易举,章爱琳动了心思,但周围人都嘲笑她不自量力。“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厂房这么点小,要做那么多出来,可能吗?”“你要想想自己有多大本事,去谈这么大的公司,是不是?”
2003年时,章爱琳的家和工厂都在这40平米里,用几口铁锅煮煮山核桃,简单炒炒就卖掉,连个像样的工厂都没有,要想抢下五百万订单,无异于天方夜谭。在同时洽谈的四家企业里,章爱琳规模最小,更没什么名气,对方对她也没看上眼。
对方对自己丝毫不感兴趣,章爱琳却不生气,还扔下了一句话——“你们不是跟我的厂房合作,你们是跟我的产品合作。”
从公司出来,章爱琳先跑到上海的各大超市,花三千多元钱把各个厂家的山核桃都买了一样,她相信自己已经找到了方法,一定能拿到五百万的订单。从上海回来后,章爱琳带着仅有的几个工人,一头钻进工厂,没日没夜地炒核桃,炒出来的每一锅她都要亲自去尝。三天时间,用掉了三千多斤核桃,可是,每一锅章爱琳都不满意。
2003年8月的一天,章爱琳正在吃早饭,一个员工跑来向她报告了一个好消息,“刚炒出来的核桃味道特别香。”章爱琳赶紧跑过去,可是怎么也尝不出来,原来,之前尝得太多,舌头对味道早已经麻木。喝了一暖瓶的茶,章爱琳才尝出味道,而这正是她想要的。第二天一早,章爱琳就带着核桃直奔上海。
原来,山核桃加工,去涩是关键。章爱琳尝了市场上所有品种的核桃,发现口味都不太好。试验就是要做没有涩味的山核桃。章爱琳一下子拿了五百万的订单,但厂子不像样,才三四个工人,这五百万的货怎么供应得上呢?
2003年底,龙岗镇出现了这样奇特的景象:男女老少,家家户户都在敲核桃,剥核桃。厂子生产量有限,章爱琳干脆发动整个龙岗镇,把农户变成她的临时工人。也就在这一年,章爱琳彻底翻了身,“我挣了二百五十多万元。所有的债务我全部还清了,利息七七八八全部还给人家了,后面我还造了厂房。”
章爱琳的崛起一下子带动了山核桃的热卖,山核桃一下子成了抢手货,每年9月份收获的时候,早上五点,村民就争着上山抢采山核桃。
团圆核桃扬美名
2005年时,生意越来越好,章爱琳却感觉危机重重。那时候,街上一个月就涌现出十几家炒货厂,不少厂家也开始和上海的食品公司合作。独家生意被抢,章爱琳想寻找新的竞争优势。一天,一筐准备扔掉的核桃,让她找到了灵感。
这是一筐泡水的核桃,核桃泡水久了就坏了。工人正准备扔掉这样一筐核桃,章爱琳看着可惜,就试着用锤子敲开看看,这一敲却让她大吃一惊,核桃居然是整个的,一点没有破损,“很漂亮,全部圆的,一大堆,圆圆的。”山核桃外壳坚硬,之前都是敲碎了卖,从来没人做过圆核桃。章爱琳认为,要做就做别人没有的。可是,要把干核桃敲出圆核桃仁,难度可不一般。力气大一点,核桃被砸得粉碎,就算是和山核桃打了一辈子交道的人,要把干核桃敲出圆核桃仁,也只能碰运气。章爱琳从龙岗镇上选出敲核桃最熟练的十几个农户,集中进行长达一年的培训,敲核桃,剥核桃,终于把成功率提高到百分之二。这套“独门秘技”,已经申请了国家的发明专利。
一百斤核桃能做成圆核桃的不到两斤,就是一百颗核桃只有不到两颗能做成圆的,这能挣什么钱呢?可章爱琳却偏偏用这2%的核桃,支撑起企业的半壁江山。
2008年以前,市场上的碎核桃仁大多散卖,章爱琳给圆核桃做了独立包装,并起名“团圆仁”。“小核桃,团圆仁,需要小心呵护,就像我们人的家庭,要想团团圆圆都要小心呵护。”融入家庭团圆的概念,这种圆核桃最高定价达500元一斤,虽然比其它核桃价格整整高了五倍,但一上市就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经销商的订单如雪片一样飞来,“这个就是她的独门生意,山核桃领域里,她要做独门生意,那是要一定水平的。”
核桃被赋予美好祝福和想象,成了人们消费不差钱的理由。送给一些亲朋好友,这个意义感觉不一样。团圆仁成为山核桃行业里的“贵族”,只供礼品市场,一个装288颗团圆仁的礼盒,价格为288元。在节日里,很多客户专要这个礼盒,甚至供不应求。
因为圆核桃与众不同的外形、喜庆的寓意,很多人喜欢选择它作为礼品。章爱琳凭借圆核桃在行业内名声大振,今年山核桃比起往年价格略高,“团圆仁”的价格基本和去年持平,粗粗一算吃一颗“团圆仁”得花两块钱。不过,还是有很多人愿意冲着“团圆仁”的“喜庆、团圆、吉祥”的寓意,买来送人或者节庆日用。2012年的销售额超过了3000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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