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提要】 工业和流通业的发展存在阶段性的互动关系，流通业发展的理想状态是适应并推动工业化的发展。因而厘清流通业扩张的影响因素并分析其效应对于促进工业与流通业的协调发展具有重要作用。以流通企业利润最大化和流通产业边际费用最小化作为研究的两条主线，以宏观的流通技术、生产技术、市场化程度和微观的企业因素为研究视角，对在工业化进程中影响流通业扩张的因素及产生的生产营销费用、流通经营费用和消费者搜寻费用等进行经济学分析，对于加速工业化进程及推动流通业的发展具有一定的理论指导意义。
   【关 键 词】流通业/工业化/利润最大化/边际费用/生产营销费用/流通经营费用/消费者搜寻费用

    一、前言

    工业化进程和流通业的发展之间存在着阶段性的互动关系：一方面，工业化进程的阶段影响流通业的发展；另一方面，流通业的发展对工业化的进程也起着重要的支持作用[1]。笔者将工业化进程分为工业化初期、工业化中期和工业化后期三个阶段[2]。在不同的工业化发展阶段，影响流通业扩张的因素及每个因素的影响程度不同，流通产业也因此会分为多个发展阶段并拥有不同的特征[3]。在工业化进程中，流通产业的理想发展状态是适应并推动着工业化进程，这是本文有关流通产业发展的基本依据。

    流通企业的利润最大化原则和流通产业的费用最小化原则是本研究相互联系的两条主线。从微观层次来看，受利润最大化这一根本驱动力的影响，流通企业的组织、规模及形式等会随着工业化的进程而发生相应的改变；从中观层次来看，流通产业的结构、功能及形式的变化受流通边际费用最小化这一内在驱动力的影响。沿着这两条路径，流通产业适应并推动着工业化的进程。此外，流通企业的利润和流通过程的费用密切相关，流通企业的利润最大化在很大程度上是通过流通过程边际费用的最小化来实现。

    按照产业生命周期理论，流通业的发展可以分为导入过程、扩张 （成长）过程、成熟过程和衰退过程四个阶段[4]。其中，流通业的导入过程是指流通产业从出现到初具规模的过程；流通产业的扩张 （成长）过程是指流通产业具有一定基础后可以稳步发展的过程，这个时候的流通产业发展具有一定的规模并且遵循一定的发展规律，流通结构、流通形式、流通功能等可清晰呈现；流通业的衰退过程是指其产业高度成熟之后再自然萎缩、分化和衰落的过程。考虑到中国的流通业目前已度过扩张期，而离衰退期还相当遥远，因此本文重点讨论流通业的扩张过程。

    二、工业化进程中影响流通业扩张的主要因素

    任何一个产业的发展都受总体经济水平的制约并反作用于整体经济，流通产业也不例外。流通业的扩张与工业化的进程相适应，就可以发挥其最大效应并促进工业化的进程；如果不相适应，那么无论它是超越于工业化发展还是落后于工业化发展，其结果都将会阻碍工业化的进程。

    在工业化进程中，与流通产业发展直接相关的经济因素主要包括流通技术、生产技术和市场化程度三个方面。其中，流通技术是指与流通产业发展相关的物流技术、信息技术、管理技术等，流通技术会影响流通产业本身的形式、结构等方面的变革；生产技术会影响流通产业所经营的商品数量，决定流通产业的发展规模；市场化程度会影响流通产业竞争的激烈程度及流通产业的形成和变革。

    以上三方面的因素随着工业化的进程得以发展。具体来说：

    在工业化初期，由于生产技术落后，产品种类单一，生产规模小，产业集中度低，市场联系仅仅局限于简单的供求关系[5]，流通技术如信息技术发展落后，因此流通渠道和流通业态单一。
    在工业化中期，生产技术和流通技术水平以及市场化水平都有所提高，简单的批发零售组织体系形成，且批发和零售严格区分，部分经济水平较高的地区开始出现了超市、折扣店、大卖场等新型流通业态。
    在工业化后期，生产力水平得到极大地提高，生产出现了规模化和集约化，消费也呈现出规模化和多样化，流通技术得到极大发展，市场竞争加剧，流通企业的流通成本因此得到有效降低[6]，流通渠道开始呈现多样化和集约化的发展趋势，以大型零售连锁企业为主的流通业态开始出现。传统流通批发组织形式彻底打破，以产品市场为枢纽、以横向直接联系为主的少环节的批发流通格局形成，一大批产批兼营、产批零兼营、批零兼营的新型综合性或专业性的组织形态出现，大型超市业态形成。这一变化是由规模经济的内在机理决定的，大型流通企业可以通过各分店商业设施的统一化和标准化来降低流通成本。

    三、工业化进程中流通业扩张的内在动力及影响因素

    1.利润最大化是流通企业扩张的基本动力

    流通企业作为一个微观经济实体，遵从自身利润最大化原则。在这一原则指导下，流通企业必然一方面要最大限度地扩大市场、增加销量、提高商品销售价格，另一方面也要最大限度地降低成本，包括经营成本和产品成本。最大的受益和最小的成本的差额是流通企业存在的根本目的，即追求最大的利润是流通企业的根本目的[7]。
    假定利润表示为L，市场 （即销售量）表示为M，商品的单位价格表示为P，总成本表示为C，其中经营成本表示为Cy，产品成本表示为Cc，则有：
    C＝Cy＋Cc　 （1）
    L＝M×P－C＝M×P－Cy－Cc　 （2）

    2.流通企业利润最大化的影响因素

    （1）销售量。从（2）式可以直观地看出，为达到利润最大化的目的，流通企业必然努力使M、P最大，Cy、Cc最小。其中，M的大小一方面取决于流通企业占有市场、开拓市场的能力；另一方面，M还和生产技术有关，一般来说，生产技术越高，商品的单位生产成本越低，同等条件下所生产的商品数量就越大，即流通企业所能经营的商品数量就越大 （见图1）。
    （2）单位价格。单位价格P的高低取决于市场竞争的激烈程度。一般来说，市场竞争越激烈，单位商品价格越低，反之，市场竞争程度不够，如出现垄断现象，那么单位商品价格可以保持很高的水平。在整个工业化的进程中，并不是市场化程度越高，竞争就越激烈，单位商品价格就越低。在工业化中后期以前，市场竞争的程度取决于市场化的水平；但在工业化后期，由于流通企业固有的特点，将会出现很明显的规模效应，流通企业规模越大就越有竞争优势，就可能导致垄断现象的出现，而垄断一旦出现就有可能出现高价格和高利润。为了持续获得高利润，流通企业并不会把价格降低到完全竞争的水平，而是会降低到能保持其垄断地位同时又可以获得最高利润的水平 （见图2）。
    
    图1　工业化进程中流通量变化曲线
    
    图2　工业化进程中单位商品价格曲线

    （3）经营成本。经营成本Cy取决于流通企业的规模、组织形式、组织结构等因素。从会计学角度分析，经营成本基本上可以用流通企业的管理费用来表示。一般来说，企业的规模越大，其管理费用越高；企业的组织形式越优越，管理费用越低；企业组织结构越合理，管理费用也越低。从工业化进程来看，流通企业的规模是不断扩大的，并且流通的服务功能越来越关键，因此流通的管理费用将会越来越高，尽管由于流通组织形式和组织结构更加优化合理，从而会降低管理费用，但降低的速度远远赶不上由于规模扩大所带来的管理费用增加的速度。因此，综合而言，在工业化进程中，Cy的总体趋势递增，同时也是边际递减 （见图3）。

    （4）商品成本。商品成本Cc的大小取决于生产技术水平和流通企业的规模。一般来说，生产技术水平越高，流通企业的边际进货价格越低；流通企业规模越大，越可以通过大规模采购降低边际进货成本，如果流通商品数量持续高速增长，即使流通企业的边际进货价格越来越低，总产品成本依然会越来越高 （见图4）。
    
    图3　工业化进程中流通企业经营成本曲线
    
    图4　工业化进程中流通企业商品成本曲线
    综上所述，在工业化进程中，影响流通企业实现利润最大化目标的主要因素有销售量、单位价格、经营成本和商品成本，各因素的对应关系见表1。
    

    四、工业化进程中流通业扩张效应的变化规律

    1.基本效应：流通产业边际费用最小化

    与经济实体可分为生产部门、流通部门、消费部门相对应，所有的活动也可以分为生产活动、流通活动、消费活动，但它们之间并不是完全的一一对应关系。如生产部门的主要功能是生产，但也有一部分的流通活动；消费部门也可以发生流通活动，如为了获得消费而进行的搜寻活动，并且流通和消费之间的费用也存在一种替换关系，即流通业的高度发达与完善可以减少消费者的搜寻行动，节省消费者的搜寻费用。
    这里，我们把所有流通过程中产生的费用统称为流通费用。具体包括： （1）生产部门为了流通的目的而发生的费用即生产营销费用； （2）流通部门的所有费用，即流通经营费用； （3）消费者的搜寻费用。流通企业追求流通费用的最小化，但由于所经营的商品量越来越大，流通总费用相应也会越来越大，因而应以流通的边际费用而不是流通的总费用的最小化来反映流通产业的发展质量。事实上，对于整个经济实体来说，流通的边际费用最小化是最合理的，并且也是流通产业发展的内在驱动力 （见图5）。
    假设流通费用为C，流通的边际费用为C′，生产营销费用为Cs，流通经营费用为Cl，消费者的搜寻费用为Cx，则有：C＝Cs＋Cl＋Cx。
    则流通费的边际费用最小化可以表示为：Mix C′＝Mix （Cs＋Cl＋Cx）′。

    2.生产营销费用递减趋零

    生产营销费用Cs取决于流通业的发育程度，与生产技术的相关度反而不高。原因在于：生产商专注于生产能获得更大的效益，营销等属于流通的活动应该尽可能交给流通企业来进行，才能获得专业分工效应。在工业化进程中，流通发育程度越高，原本由生产商承担的流通就会越多地转给流通企业，因此生产企业的营销费用就会越低，因而生产营销费用的降低与流通产业的发育程度高度相关。但另一方面，生产企业的营销活动也不可能全部交给流通企业来进行，因此其生产营销费用不会降低到零。即：从工业化进程来看，生产营销费用是一条趋于零但永远不会等于零的递减曲线 （见图6）。那么营销费用在工业进程可以表示为：Cs＝f （t）＝log[t][,k] （其中t表示不同工业化阶段的销售量，0＜k＜1）。
    
    图5　流通产业总费用和流通边际费用曲线
    
    图6　生产营销费用曲线

    3.流通经营费用边际递增

    流通经营费用Cl即流通企业在经营过程中发生的所有费用，包括了流通的管理费用和流通利润，相当于流通总收益减去产品成本所得的值。流通经营费用的本质，是商品从生产商转到最终消费者手中所发生的增加值。这个增加值除了传统的流通经营费用，还包括流通业自身一系列经营活动所带来的费用，如创立自有品牌、包装、重装、品牌策划等活动所产生的费用。这些针对消费者单独进行的、与生产过程无直接联系的流通活动，它们不但没有减少反而增加了流通费用，但由于它能更好地实现产品价值、扩大销售量而成为必要。根据第二部分的论述，假设销售量为M，商品的单位价格为P，产品成本为Cc，则有：
    Cl＝M×P－Cc
    也就是说，流通企业的经营费用可以理解为流通总收益减去生产产品的成本，也即是经济总值中流通产业的增加值。因此，流通企业的经营费用还可以表示为流通管理费用加上流通利润。假设经营成本为Cy，利润为L，则有：
    Cl＝L＋Cy
    由此可以得出以t为自变量、以Cl为因变量的函数关系。根据上面的分析，由于商品总量不断增加，流通经营费用不断增加，并且本来由生产商承担的营销费用和由消费者承担的搜寻费用也不断地转移到流通经营费用中去，因此流通经营费用在整个工业化过程是边际递增的 （见图7）。
    
    图7　流通经营费用曲线
    
    图8　消费搜寻费用曲线

    4.消费搜寻费用边际递减

    消费者搜寻费用即Cx通常称为搜寻成本，是指消费者为了购买到自己所需要的物品所产生的搜寻费用。一般来说，流通组织规模越大，流通结构越合理，越适应消费者的需要，消费者的边际搜寻费用就会越低。也就是说，在工业化进程中，消费者的搜寻费用将会逐渐转移到流通经营费用中去，但由于总消费量的增加，总的搜寻费用在工业化进程中不会降低，只是相对于消费量价值的增长，搜寻费用的增长速度会明显慢得多 （见图8），图中q曲线表示消费量价值趋势，Cx曲线表示消费者搜寻费用趋势。那么： （其中t表示不同工业化阶段下的销售量，g＞1）。
    5.小结
    根据以上论述，在工业化进程中，生产营销费用和消费搜寻费用占流通费用的比例都将不断下降，而流通经营费用所占比例则不断增加。假设流通费用为100％，流通费用比例的变动趋势如图9。这既是流通专业化的需求，也是流通费用最小化的必然结果。
    
    图9　流通费用比例变动趋势
    随着流通产业的发展，流通经营费用将不断上升，从而会在整个国民经济中占有更大的比例。与此相对应，流通产业将会越来越多地掌握消费市场的控制权，进而反向控制生产，流通产业也因此在国民经济中占着越来越重要的地位一个国家或地区的流通产业一旦落后，将会对其整个国民经济产生乘数效应般的负面影响。
    与流通边际费用最小化目标相关的各因素的对应关系总结如表2所示。
    
    在工业化进程中，随着生产技术、流通技术和市场化程度的不断提升，生产商的营销活动和消费者的搜寻成本不断减少，而流通产业规模持续扩大，在为生产商节约营销成本和为消费者节约搜寻成本的同时，自身不断优化发展，并出现了连锁化、综合化的发展趋势，成为国民经济中的重要产业。随着流通产业的不断扩大，由于流通量的高速增加，流通总费用也是不断增加的，但流通边际费用会不断下降 （见图10）。
    
    图10　流通费用及流通边际费用变化曲线

    五、流通企业利润最大化和流通费用最小化的关系

    根据以上分析，在分工导致效率更高的原则下，我们可以假设流通的所有功能都得到充分发挥。流通总费用中的生产营销费用和消费搜寻费用降低到零，此时流通总费用∑C即为所有流通企业的经营费用之和，在数量上可表示为流通企业的经营成本和利润的汇总。用公式表示为 （n表示流通企业个数）：
    ∑C＝∑ （M×P－Cc－Cy）n＝∑ （L＋Cy）n
    从上面公式可以看出，“M×P”构成流通企业的销售额，“Cc＋Cy”构成流通企业的总成本，它们的差额就是流通企业的利润。而流通企业利润L最大化必然要求产品成本Cc和经营成本Cy最小化，要求商品销售量M和商品价格P最大化。但在通常情况下：

    （1）从M和P来看，流通企业利润最大化的目标要求流通企业不断扩大其商品销售量M，并且尽量维持高价格。在市场购买力一定的情况下，单个流通企业的销售量越大，流通企业个数必然越小，从而加大竞争压力，以驱赶市场分食者。同时，为了维持其垄断地位，流通企业销售的商品价格P不能太高，高价必然引来竞争者，低价反而能赢得消费者。于是，流通企业利润最大化的通常模式就是“薄利多销”。这也是市场不断成熟的情况下，流通企业利润率水平不断走低的原因。
    （2）一般情况下，商品产品成本Cc在所有流通企业之间是一致的。即在一般交易规则下，同一产品的出厂价或流通企业的进货价Cc是无差异的。只有一种特殊情况，即类似于沃尔玛、国美、苏宁等超级零售企业以及某些大型采购联盟可通过扩大进货规模赢得生产厂商的更低价格。这就是流通企业的规模优势。
    （3）经营成本Cy在上述公式中是最具灵活性的变量。在产品成本Cc和销售价格P难有大的变动的前提下，Cy即流通企业的管理费用水平决定其利润水平。流通企业的经营管理费用弹性很大，仓储、配送、货架、陈设、损耗、客户、信息、组织、人才等因素都会对其产生影响。通常情况下，流通技术越高，流通组织越有效，组织管理水平越高，经营成本Cy就越低，总体流通费用C也就越低。
    （4）在充分市场竞争和流通技术基本无差别的情况下，单个流通企业降低进货成本Cc和降低流通经营成本Cy的努力趋于边界极限，而提高商品销售量M和商品价格P的空间也逐步缩小。因此，在成熟的市场经济体系下，流通企业之间的竞争会导致其利润接近所有产业的平均水平。
    总之，流通企业受利润最大化的驱动，流通产业受边际费用最小化的驱动。在这两种驱动力的影响下，各种因素相互作用，产生交互效应，影响着流通产业和流通企业的扩张与发展。一方面，受边际费用最小化的驱动，流通企业会不断推进流通技术进步，优化组织结构，提高流通效率，降低流通费用；另一方面，受利润最大化的驱动，流通产业内部会不断创新经营模式，完善流通功能，扩大流通规模，发展区域性连锁经营，尤其是推进流通渠道的优化和零售业态的变迁，进而扩大销售总量和销售额，从而推动流通产业的成长与扩张。

    注释：
    ① 针对讨论问题的侧重点不同，有的学者将工业化的进程划分为前工业化时期、工业化初期、工业化中期、工业化后期和后工业化时期五个阶段[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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