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费对经济增长的贡献率呈下降之势已有两年多，背后原因究竟是投资、出口势头良好，推动“三驾马车”动力结构更趋优化，还是消费领域出现了短期甚至是中长期利空因素，致使消费增长动力不足？在今年余下的几个月里，消费“头马”的步伐将有所放缓，还是将释放更加强劲的动能？本报特邀业内权威专家就上述问题进行观点“交锋”。

    专家圆桌

    商务部研究院流通与消费研究所副所长、研究员 董超

    广东财经大学流通经济研究所所长 王先庆

    京东集团投资发展部战略投资总监 禚连春

    商务部流通产业促进中心研究员 陈丽芬
    （排名不分先后）

    四因素推动消费形势继续向好

    董超：下半年，推动消费增长的因素基本能够保持稳定，因此，消费形势总体看好。

    具体而言，至少有四大利好因素将继续推动消费增长：一是居民收入增速跑赢国内生产总值（GDP）增速。近些年，中国居民收入呈现较快增长态势，为居民消费注入了强劲动力。

    2013年~2016年，扣除价格因素，全国居民人均收入年均增长7.5%，快于同期GDP年均增速0.8个百分点，成为消费质量不断优化、升级换代步伐加快的重要拉动力量。从居民收入结构看，2016年居民转移性收入、财产性收入占人均可支配收入的比重分别比2013年提高0.8和0.1个百分点。上述趋势在今年上半年得到延续，全国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为12932元，扣除价格因素实际增长7.3%，高于GDP增速0.4个百分点，预计全年居民收入增速仍将快于GDP增速，居民收入快速增加为消费增长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二是中国的社会保障体系不断完善。良好的社会保障可以降低居民未来收入和支出的不确定性风险，提高居民的消费倾向，增强居民即期消费的信心，反之则会抑制消费。近些年，中国针对医疗、养老等方面的社会保障制度进行了一系列改革，取得显著成效。国家统计局发布的数据显示，近5年，全国参加社保人员稳步提升，2016年参加养老保险人员达88777万人，同比增加2943万人，覆盖城乡居民的社会保障体系框架基本形成。在社会保障范围不断扩大、保障水平不断提高的政策预期鼓舞下，居民消费倾向逐步增强。

    三是消费者信心指数较高。自2016年第一季度以来，中国消费者信心指数进入一个上升周期，今年第一季度为110，处于较高水平。

    四是消费热点趋向多元化。当前，文化消费、旅游消费、健康消费等领域迅速发展，形成了多个新的消费增长点。产品创新速度加快，市场定位不断细分，使消费者越来越倾向于通过购买行为彰显自我，个性化、多样化消费渐成主流。

    当然，短期内中国消费增长也存在一些不确定因素，如汽车消费政策今年出现调整、房地产市场波动较大等会在短期内对消费造成一定冲击，但从总体来看，全年消费增速可保持在10%左右，消费仍将是中国经济增长的第一拉动力。

    至于近两年来消费对经济增长贡献率出现微降这一现象，我认为，从各国经验来看，消费对经济增长的贡献率波动均较大，因为消费贡献率受到的影响因素较多，如经济增速、贸易环境、投资效益等。消费、投资、净出口间的协调比例关系虽然在不同时期有不同的要求，但需要保持相对稳定，这就要求保持一个合理的消费率。中国消费率自2011年以来一直在稳步提升，今年仍将保持这一趋势。

    扩消费：提升便利性培育新热点

    王先庆：2015年消费对经济增长的贡献率为66.4%，2016年消费对经济增长的贡献率为64.6%，今年上半年消费对经济增长的贡献率为63.4%。从数据看，消费对经济增长的贡献率下滑已渐成趋势，这一点广东以及周边区域的现实情况也有所印证。在我看来，产生上述现象主要有三方面原因：

    第一，2014年以前，在住房销售高增长的带动下，包括家居等整个产业链条的消费均实现了高增长。进入2016年，中国实施了一系列房地产调控政策，引导住房销售向理性回归，一定程度上影响到了房地产产业链消费的增长。

    第二，新旧消费热点“青黄不接”。当前，中国旧的消费热点发展动力有所减弱，需要新的消费热点接续，但目前包括文化、健康、旅游等在内的新消费热点尚不能“挑大梁”。

    第三，在一轮又一轮的消费热潮下，消费者更趋理性。此前，国内消费者对奢侈品等商品的消费存在盲目性、潮汐式等心理，间接拉动了消费的增长。目前，消费者的消费行为更趋理性，会结合自身需求、消费水平等因素对商品进行选择性购买，盲目性、潮汐式追赶消费减少，这也导致消费力度减小。

    根据经济发展规律，消费对国民经济增长的贡献率在60%以上即可视为贡献率不低，推动力较强。随着市场的成熟，这种状态还会持续相当长时间。

    从当前情况看，中国要推动消费增长需在两方面着力：第一，提升消费领域的便利性，减少消费领域的部分税费。如教育、文化等领域税费较高，存在进一步下调的空间。第二，着力培育消费新热点。加大力度培育健康、医疗、养老、文化、旅游等消费热点，尤其要从百姓的角度去着手推进。此外，促进消费可持续稳定增长也要从理论研究上有所突破，从而更好地指导实践。

    下半年消费贡献率将获提升

    禚连春：上半年，中国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仍然保持较高增速，这首先得益于相对稳定的营商环境和积极的国家政策推动了以电子商务为代表的新零售快速发展、传统实体零售的转型升级以及社会消费品流通效率的提升，最终推动社会消费模式由线下消费向线上线下“双模式”消费快速转变。

    根据商务部此前发布的数据，上半年中国网络零售交易额达3.1万亿元，同比增长33.4%，其中，实物商品网络零售额占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的比重达13.8%，对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增长的贡献率达34.5%。

    下半年，预计最终消费对经济增长的贡献率将提升，主要判断依据如下：
 
    第一，新零售正在向传统零售加速渗透，网络销售将进一步成长。生产供给与消费需求在空间与时间上将更加自由地配置，促进消费需求进一步释放。

    第二，受国家宏观调控的影响，投资将更加趋于理性，其对经济增长的贡献率将有所降低。
第三，当前，中国外贸回稳向好势头有所巩固，但受2016年下半年基数较高的影响，今年下半年中国外贸增速同比快速增长的难度加大，预计出口对经济增长的贡献率将出现微降。

    消费“头马”仍将释放强大动能

    陈丽芬：今年上半年消费对经济增长的贡献率为63.4%，略低于2016年和2015年的数值。这是正常现象，说明投资、出口、消费“三驾马车”拉动经济增长的力度发生了变化，内外需联动更加有力，但消费依然发挥主导作用。值得注意的是，“十一五”和“十二五”期间，消费对经济增长的贡献率总体呈上升趋势。“十二五”期间，消费对经济增长的年均贡献率比“十一五”高出8.7个百分点，最高达到62.8%，最低为48.2%。“十三五”期间，政府重视促消费稳增长，进入新常态的经济环境、依法与以德治理的市场环境、持续优化的供给环境、健全的社会保障与基础设施体系将为扩消费提供坚实的基础，为消费升级提供重要的支撑。

    今年下半年，在拉动经济增长的“三驾马车”中，消费仍将释放强大动能：一方面，今年上半年，全国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为12932元，扣除价格因素后实际增长7.3%，跑赢了同期国内生产总值6.9%的增速。随着消费者收入的增加、医疗保障体系的完善，消费者敢消费、能消费、愿意消费，有利于保持消费的平稳增长。另一方面，不断出现的新产品、新技术刺激了消费的增长。消费者个人资产积累到一定程度后，消费者的需求点从单纯购买物品转变为享受购物体验，服务成为新的消费增长点。随着人们生活水平的提高和消费品供给的增加，消费者会更多地根据自身需求进行个性化消费。此外，互联网也拓宽了消费者的购买范围，可以更高效地满足消费者的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