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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改革开放40年来，我国经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我国的流通领域同样如此：从最初改革起步、培育市场，到市场化流通体系的建立和完善，全国统一市场的形成，再到积极融入世界参与全球市场竞争，实现了流通业长期高速发展。40年间，流通业改革对于我国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系的完善起到了重要支撑作用。

    而广东作为全国的贸易大省，无论是对外贸易，还是国内贸易，不仅规模全国第一，而且在许多领域都处于全国领先地位，如全球采购、跨境电商、现代物流。那么广东流通业经过40年的发展和变革，又该如何评价？我想从以下几个方面来谈谈广东流通业的发展。

 

    一、广东流通业的变革方向与轨迹

    首先我们从四个维度来评价广东流通业，即流通方式、流通设施、流通能力和流通技术。我们如果衡量一个人，是从他的人品，他的才气，他的人脉等多种角度和影响来判断这个人。而从流通业的角度讲，我们从哪些角度来判断呢？应该也有很多，我这里主要是从四个维度来谈。我这里的方法是根据广东的发展阶段和情况来判断的。我曾经也想只从两个方面来讲：第一从我们企业自身的经营能力，第二个是从商业地产的角度，如何为这些流通企业提供基础设施和载体。那么在思考的过程中发现还是不行。因为第一，我们的流通技术正在深刻地影响着流通的变革，尤其是互联网技术，所以又加了这个维度。在这个基础上，再看我们在经营水平方面的背后，是业态变革和周期的变革，这样我从四个维度来评判。

    那么第一个阶段，是从1978年到1991年。这个时期广东改革开放最早，而改革开放带来的结果是，从香港、澳门及其他境外的第一批商品引进来，那么导致广东的百货店成为全国百货店的标杆，而且在十大百货店中有五大百货都是在广东。这实际上是从商品短缺社会向现代市场社会进步的过程，尤其是在工业化初期，因为内地商品短缺，这个时候突然面对大量引进来的大量商品，所以叫百货。这是从一个从短缺、从无到有的过程，我们即把商品的多和丰富叫百货。所以百货业是第一个业态。

    在有大量百货之后的这个时期，一个城市最核心的地方就是百货大楼，或者是百货大楼所在的那一条街，对于我们广州或者在佛山或者说在其他地方都是如此。而这个时候的百货业它带来的能力并不是市场的能力，而是它借助于原来国企和国有百货本身的资源和能力。在那个时期，它的采购和它的经营，都是寄托于百货店原来的体系和体制，拥有独享权。这个时候的流通技术才刚刚起步。

    那么1992年改革开放。邓小平南巡后，这一轮改革开放，那就是广东的工业化进入一个新的阶段。表现在：一是外资的沃尔玛家乐福进入广东，大润发好又多兴起；第二就是国内像新一佳等本土零售企业起来。那么这个时候是大型综合超市起来，因为从原来的短缺社会向温饱转型的时候，一些家庭和人群需要一站式购物，而这个时候大的超市满足了这种一站式购物的需求，使这种业态占据主导，再加上国美、苏宁这样的大卖场，这是第二个阶段。

    在这个时期商业地产开始萌芽，包括租房改造和新建，新建连锁卖场。但是这个时候由于商品突然的丰富，而商业网点的稀少，导致一个巨大的矛盾，就是商业网点满足不了商品销售的需求，商业物业的需求急剧增加，增加的过程就导致靠出卖租铺、出卖场地就可以获得巨大的利益，因此逐步的开始退出自由采购自我经营，我们的技术也开始有随着连锁卖场的进步而开始。

    到2002年到2012年，这十年是新的阶段。广东省2002年开第一次广东流通大会，在这次大会上提出了大力发展现代流通方式，就是现代物流、电子商务和连锁经营。

    也从这一年开始，广东开始扶持重点流通龙头企业和在全省范围内进行商业网点规划，主要体现在：一是布局大量的特色商业街，第二就是开始兴起一大批的购物中心。所以尽管我们天河城从1996就开始营业，但是真正在广东开始大规模建购物中心的是从2012年之后，在这个时期，广东的商业地产时代才正式开始。在这十年间，随着商业地产的大规模扩张膨涨，需要大量的专业人才去招商、去规划布局和经营管理物业，导致原来百货业的人才和超市的人才，逐步退出了经营或自我经营，而从事物业的管理。

    所以在这十年也是商业自我经营和物业管理大分裂时代，也是我们逐步的退出了自我采购、自由品牌、自我经营的十年。那么在这十年年中，电子商务开始蓬勃发展，但由于我们已经没有再采购经营，所以我们这一轮在电子商务上就严重滞后，因为我们感觉不到这种需求。

    从2013年开始出现新的变化，第一，商业地产大扩张十年之后，2013年就开始饱和，甚至开始严重过剩。尤其是一线城市和一些主要的二线城市，从2013年开始开始饱和，大量的在建和已经建成的，开业都开始受到生存压力。

    在这一年移动购物、线上线下，O2O开始蓬勃兴起，这种兴起的结果导致便利店大发展，智慧物流、菜鸟网络和京东开始把它的快捷体系逐渐发展成熟，铺到城乡。所以这个时候出现一个巨大的变革，就是我们广东辉煌的35年，实体商业的发展开始急剧的变革和转向。可以说在过去的35年中，2013年之前，基本上是实体商业大发展，实体商业是干什么？卖商品。而2013年之后，随着移动购物的兴起和线上线下体验店的开展，以及各种生活方式的崛起，我们商业开始从卖商品转向卖生活，而这才刚刚开始。所以这五年所有的变革基本上都是围绕这条主线展开，也就意味着传统的商业地产模式，它的逻辑思路都要变，因为原来是实物商品，所以这个新的一轮我们经过十年的摸索变革，现在开始适应并开始新的发展，这是我们40年的变革方向。

    35年是上一轮，从2013年开始我们进入新的一轮。那么在这一轮中我们还有一条逻辑，这条逻辑就是广东的生产和流通的协调。因为广东的改革开放，对外开放、招商引资是从加工贸易开始，加工贸易开始是香港，它是前店后厂模式，我们是加工，香港是前店，然后通过广交会拿到订单，所以一直从1978到2008这20年中，广东工业化从初期到中期导致生产能力积极扩张、产品丰富，带来的结果就是面临着美国、欧洲的反倾销。

    在2008美国金融危机中，迫使广东企业开始注重内销，开始广东内销。由于出口转内销促使流通企业开始打造自有品牌，建立自由的流通体系。所以这是第二个。

    第三个阶段在2015年广东发生巨大的转折，这个转折就是传统的加工贸易比重已经开始降低，降到50%以上，而一般贸易开始超越加工贸易。所以2015年就意味着过去我们30多年中，广东靠香港前店后场这个模式基本结束。从此开始广东要打造自己的品牌，建立自己的流通体系，过去是靠香港台湾，靠日欧美卖东西。从2015年开始，广东的制造要靠自己的商人卖东西，所以2015年是广东流通业的巨大转折。但是从内外贸一体化的角度来看， 2015年同时开始布局自由贸易试验区，开始探索广东如何搞自由贸易，当然现在还在探索，所以这是从流通业产业视角的角度上来看。

    二、广东流通业的优势和特色

    那么从广东流通业过去40年的经验与启示的联系我不展开，那么从优势和特色讲，我们广东也跟北方如北京，或者说跟杭州、跟其他像湖南或者说成都来比较，那我们有哪些特色？第一，广东的实体商业也是最稳妥，不能经历什么危机，广东在实体上也没有经过大的波动。因为我们广东是稳健经营，所以这个是配套的。

    第二，在广东的商业企业没有真正能在全国排第一或前三名的，或类似十大零售企业、十大购物中心，广东都很少。因为广东是以中小商业为主体，如果说浙江它是虎，华东是豹，广东就是狼，所以这是几种不同的风格。

    第三个，一般我们都是单体的，很少连锁，广东的连锁体系在全国都是做得不怎么好的。因为我们强调单体的运营。

    另外广东的服务是一流的。广东对于客人的服务是做到骨子里去的。可以说无论你走到哪里去购物，都没有广东的商业服务最优质，因为是从心里真正的给人的尊重，而不是口头上做表面文章，还有资源协同、商业地产等等，这一系列都是广东的特色优势。

    这些优势有可能带来的另外一种结果就是缺陷或不足。不足就是广东的连锁经营能力很差，我们的连锁企业总是走不出去，同时我们资产资源经营的比重很低，同时自主品牌太少，我们的电子商务跟京东、阿里、跟其他的一些地方比较我们跟不上，还有国际渠道、跨境商务等，主要是我们没有多少商人去运作，还有在资本市场上没有多少起色，所以这几年都是这种状态。我们这些优势是什么优势？是实体商业时代的优势，那弱势是什么？是现代商业经营核心的运营发展中我们没有来得及的，所以它是短板。

    三、粤港澳大湾区：广东商贸流通的大机遇

    新的机遇来了，新的机遇就是粤港澳大湾区。对于大湾区这个概念，现在有很多人也有很多解释，从金融、科技、城市建设等等方面。那其实粤港澳大湾区，它的灵魂，它的根究竟是什么？其实就是贸易。所以真正要把粤港澳大湾区建好，给所有人的机遇都不如给我们流通界。真正有机遇的是商贸流通领域。因为我们要做成全球最大的商贸枢纽 。在这个过程中，过去叫珠三角，珠三角是什么？是世界工厂，是工厂时代，是通过香港卖东西，我们生产，70%的商品交易都是这个方式。那么粤港澳大湾区倒过来，是我们要自己买东西，是贸易时代，因为生产能力远远大于贸易能力。

    所以广东的商业，广东的流通业要有一种责任和使命，就是要大大提升我们的流通能力、贸易能力，然后跟生产能力协调。在这样的一种使命责任之下，如何看待珠三角也好，广东也好，粤港澳大湾区的商贸机会？这里有一些顺序，就是我希望我们各位企业界的朋友在对待商业和流通业的时候，一定要有周期观念。任何一种业态最长的周期是15年，就是繁荣期。在我们国家也是这样。

    所以进入、退出和转型一定要自觉的去适应这种周期，那么在不同的周期下该怎么做？即是现在我们讲的，处于新的供应链时代，如何去结合粤港澳大湾区，结合电子商务，结合我们现在的优势，把这些资源尤其是广东的生产制造能力，他可以定制，可以搞体验，这个是其他国家其他地区都没有的，只有广东有，那我们的商业部门如何把这种能力向我们的企业怎么去融合进去，那就是我们广东的优势所在。

    四、广东流通业变革和发展方向

    那么在这样的一种方向下，广东的流通业变革如何变？有四个方向。那么第一就是向外，以打造全球一流湾区为使命，沿着一带一路加速向外拓展，构建渠道可控的国际性商贸流通体系，我们的商贸企业、流通企业要提高连锁能力、经营能力、自主品牌能力，真正的学会走出去，尤其是我们商会协会及企业界应该有这种责任和使命，不能缺席。那么向内就是我们要向跟华东跟华北企业要比赛，过去的改革开放20年，这20年我们广货北上，资源北上，但这种北上是被动的，不是我们主动的，是因为国内内地市场巨大的需求，而其他地方没办法供给。所以导致这种情况的结果是当时我们懒惰，我们没有主动的拓展，没有抢占国内市场，没有真正在最好的时期把连锁体系在全国布局，错过了这个机会，但现在还有机会。要辐射全国，连通海内外，与全球采购分销中心相匹配，成为内地进出口商品的贸易流通枢纽。所以我们无论是商业地产建设，还是贸易界还是连锁的部门，都应该把这种体系尽快的推广出去。

    向上就是向线上，怎么把我们的实体零售、实体商业、引流到线上去，以互联网为基础，以订制为核心，向上游的生产过程延伸，直接参与生产环节中，如企业内部提供全产业链商贸服务。

    那么向下就是如何走到社区家庭，抢占消费，让我们的工厂农场商场真正的走到社区，农村家庭，下沉到我们的商业网点，大力发展社区生活中心和便利店，进一步完善商贸流通体系和商业服务体系。使整个广东的这个商业体系和氛围更加浓厚。那么整体来说，我们广东经过这40年的变革和发展，四十而不惑，现在已经通过五年的思考也看明白了。

    所以下一步我们应该是利用目前的这种变革带来的空窗期，好时机，在互联网电子商务2.0时代，不能再落后，我们一起把广东的流通业做大做强，迎接新的未来。

    （作者：王先庆，广东省商业经济学会会长，广东财经大学商贸流通研究院院长。此文根据作者在2018年11月举办的“粤商40年盛典暨2018华南商业地产创新论坛秋季峰会”上所做的演讲录音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