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东是中国第一经济大省，也是中国第一消费大省。消费作为拉动经济增长的主动力，也是新冠肺炎疫情后期经济复苏的重要手段。

    今年全国两会期间，国务院总理李克强在政府工作报告中提出，要重点支持既促消费惠民生又调结构增后劲的“两新一重”建设。其中包括加强新型基础设施建设，发展新一代信息网络，拓展5G应用，建设充电桩，推广新能源汽车，激发新消费需求、助力产业升级。

    现阶段，广东如何跑赢经济复苏这条赛道？如何更加精准提振消费？如何以消费升级促进产业转型升级？

    提振长期稳定的消费

    《南方》杂志：受疫情影响，广东一季度居民人均消费支出同比有所下降。刺激消费是经济复苏的一个重要手段，现阶段广东如何应对？

    曲建：消费这一行为涉及两端，即需求端和供给端。此次疫情对两端都产生了严重影响。我认为这次疫情对整个社会经济产生三个冲击波。

    第一个冲击波，对广东的直接消费产生冲击，集中在“吃住行娱购游”六个方面，现阶段还处于恢复阶段；第二个冲击波是对国内供应链的冲击，这关乎国内企业生产能力的恢复；第三个冲击波是对全球供应链的冲击，对广东的影响在于恢复生产能力之后如何确保需求的问题。

    针对这一情况，必须要从源头上重振经济。第一步，要先把“吃住行娱购游”这六个领域带动起来，激活这六个领域的消费才能带动其他领域实现乘数效应。在全球疫情蔓延的形势下，境外需求下降，我们要把更多的关注放在国内的消费端，想尽办法拉动国内消费。比如，要持续对消费领域的税收进行减免。

    与此同时，要以产业升级拉动内需。广东要大力培育先进制造业、战略性新兴产业。比如在家电、办公设备等领域，提高产品智能化水平，实现赶超发达国家的水平。

    此外，政府可以调整、出台大件耐用品的消费政策。比如，广州、深圳等城市可以适当放开机动车摇号政策，刺激机动车消费更新换代；对受疫情影响较大的行业如旅游业，制定相应的细则，给予行业生存、恢复的时间。

    杨英：广东是消费大省，消费对GDP增长贡献常年较大。疫情期间，广东多地发放消费券刺激消费，目前看来乘数效应已经有所显现。这一提振消费的举措，主要是短期刺激。如何增加有效消费需求从而提振长期消费，是接下来广东要思考的问题。实际上，政府在发放消费券的同时也帮助企业降低了成本，进一步可促使企业进行长期主动降价，形成良好的循环。

    我认为，疫情过后将出现恢复性消费。实际上，疫情期间老百姓的消费更加理智。这也是目前需要提振的消费行为：一种更加长期、稳定、理智的消费行为。对于这类型消费行为的刺激，可以利用大数据等信息手段分析哪些群体、哪些地区是需要重点关注的对象，并在这些重点领域精准地投放消费券，这样可以发挥最大的效应。

    此外，建议加大财政转移支付力度，将消费券这类激励措施向粤东西北地区倾斜，从而带动欠发达地区消费。

    完善互联网消费促进体系

    《南方》杂志：为提振消费，广东各地政府纷纷出台刺激消费的政策举措。面对此次疫情影响的长期性和不确定性，广东如何更好地精准施策、拉动消费？如何让百姓敢消费愿消费、让困难群体有能力消费？

    王先庆：这个问题可以从三个方面分析：一是如何找准促进消费的着力点和关键点，即哪些领域更有利于提振消费。疫情下，提振消费的着力点很多，最主要的是进一步完善基于互联网的消费促进体系，即“互联网+云平台+新商贸+新物流+新消费”体系，以形成在线消费的新格局。

    二是如何增强消费者的消费意愿，即消费积极性问题。一方面，继续拓展各种新的商贸流通和消费服务方式，大力发展直播电商、跨境电商等新业态。例如，举办各种灵活多样的直播电商活动，从工厂、农场、商场的电商直播，到设计师、基层政府官员等直播带货，通过“商贸+文化+旅游+运动+健康+娱乐”等多种跨界的方式，活跃消费气氛。另一方面，继续完善“出口转内销”“代工转自营”等新方式，大力弘扬“新国货”运动。尤其是鼓励和协助那些长期为国外名牌产品代工的工业企业，打造自营自制的国货品牌，吸引国内消费者从国外品牌回流。

    三是如何提升消费能力问题。对于部分困难群体，如何增强其消费保障和基础消费能力？一方面，继续推进农村电商、农村物流体系建设，补齐各种短板，鼓励“农产品进城、工业品下乡”，以新的“易货贸易”或扶助性方式，增加农民和部分居民的消费能力；另一方面，对部分困难人口的急需消费品进行补贴，让其买得起、用得起。

    “新消费”成为发展方向

    《南方》杂志：值得注意的是，此次疫情期间激发了大量新消费需求，同时涌现更多新业态。广东如何抓住此次机遇助力产业升级？

    王先庆：在当前形势下，“新消费”成为消费发展的方向，是广东提振消费的战略选择。

    这主要包括以下五大领域：一是以“非接触经济”和“居家在线购物”为核心的智能家居、远程办公、网络教学、在线娱乐、视频直播等相关系列消费品；二是以5G通信等新基建相关的家用型终端产品；三是以生鲜为核心、以冷链物流为支撑，各种农产品、水产品、食品以及保健品等以“到家”的方式实现原产地直送、直配、直销，丰富和改善人们的消费体验及消费习惯；四是集时尚创意、个性定制、智能制造一体化的“定制消费”，这将是未来“消费与生产一体化”变革的大趋势，广东应该在此方面引领全国；五是广东制造借助“世界工厂”的优势，全面推进“新国货”运动，鼓励和打造一批新时代的广东品牌、广东名牌、广东新品，从而满足多元化消费需求。

    曲建：实际上这是有关供给端的问题。此次疫情期间，线上业务的需求明显增加。对广东而言，线下传统销售一直是广东的优势，如何激发线上消费潜力则是未来广东要思考的命题。

    比如，受疫情影响，今年广交会将在线上举办，这将是一次线上销售空间的极大拓展。而这套线上交易模式，未来也将成为一套常态化运作的销售体系。广东要抓住此次机遇，加强对战略性新兴产业的培育，加大对线上虚拟化空间的利用。

    对于企业尤其是受冲击较大的中小微企业来讲，最重要的是在危机中找到新机遇，延长企业自身的生命力。作为产业链中的重要组成部分，中小微企业的生存问题事关产业链的健全，一旦产业链断裂，我们将付出巨大的成本。一方面，产业链上下游的企业要互相支持，龙头企业要积极带动中小企业，保障供应链的安全。另一方面，政府也要在扶持中小微企业转型升级方面加大力度，帮助企业增强抗风险能力，激发企业的活力。

    杨英：企业的转型升级，离不开政府营造的良好营商环境的支持。以此次疫情为契机，广东要大力优化营商环境，借此机会在政府职能转变上更下功夫，真正实现资源要素市场化配置。

    针对此次疫情的影响，政府要大力为企业降成本，提高企业的竞争力。自然灾害援救中有“黄金72小时”的概念，在这一时间段内受灾人员的存活率极高。同样，对于这次疫情造成的影响，我们也可以把这一概念应用在政府对企业的扶持中。政府要以最快的速度，从税收、社保、租金等多个方面制定力度更大的政策措施，帮助企业渡过难关。关键在于政策措施要快、要准，避免引起企业关停、裁员等一系列连锁反应。

    比如，中小微企业一直存在融资难、融资贵的问题，政府出台的政策要更加集中、有针对性地解决这一难题。此外，有些企业反映政策“看得见、听得见、够不着、走得慢、力度不够”等现象，政府要形成一套落实、监督机制，让政策能够真正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