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引言
近年来,零售专业技能(Retail Know-how)跨国转移问题逐渐引起了国内外研究零售学者的高度关注。零售国际化过程中有效的专业技能转移对于企业在海外市场降低成本、实现有效扩张、提升反应速度和实现顾客价值增值起着重要的作用[1]。由于零售商业所面对的市场或用户是最终消费者而不是产业用户,最终消费者的消费行为与购物习惯在很大程度上要受文化传统、生活方式、民族性甚至语言、地理与气候条件等因素的影响,也就是说,零售商业所面对的市场是一个非常难以“标准化”的市场,因此,很难采用一种全球通行的原则、方法来经营不同国家或地区的零售商业[2]。从这个意义上讲,零售企业的专业技能在一个新的国家环境下很难发挥作用,甚至在一个国家内的不同地区,零售专业技能的复制都会遇到很多困难,所以零售专业技能跨国转移过程中的持续创新与本土化是非常必要的[3],而这种持续创新与本土化必须要依靠国际零售商在跨文化环境下的组织学习能力,当国际零售商进入新的海外市场时,不仅需要运用和整合在母国市场的专业技能,更需要通过在新市场上的不断学习来实现创新,以产生适应当地需求的新技能。因而从组织学习的视角看来,零售专业技能跨国转移过程其实就是一个不断学习,实现专业技能的创新与本土化,并将创新与本土化的技能固化到组织中的过程。
许多国际零售企业海外扩张失败都与零售专业技能转移密切相关,如凯玛特(K-MART)从捷克共和国、斯洛伐克以及新加坡的撤出,主要就是由于没有能够成功地将北美折扣百货店的核心技能通过本土化移植到这些国家。Park and Shop离开中国台湾市场,家居(Home Depot)、阿霍德(Ahold)、家乐福(Carrefour)、佩尼(J. C. Penney)四大国际零售商在智利市场的失败,也都与零售专业技能的转移有密切关系[4]。由于零售专业技能跨国转移直接影响着国际零售商的海外市场绩效,所以这一问题越来越被国际零售商所重视,但是学术界对零售专业技能跨国转移的研究还比较少,这一领域是零售国际化研究最为薄弱的一个环节[5]。
由于零售业的行业特殊性及零售企业国际化与制造企业国际化在选址条件、商圈范围、市场环境、市场进入方式、价值转移方式等方面的明显差异[6],决定了制造业研究领域中关于技术转移和知识转移的相关理论,无法直接借鉴到零售专业技能跨国转移的研究上来。而迄今为止,国内外还没有一个成熟的用于解释零售企业国际化过程中专业技能转移机制的理论模型,但是针对这一问题研究在零售国际化程度日益提高的当代经济环境下,显得尤为重要。本文试图从组织学习的视角出发,对零售专业技能跨国转移的机制进行深入探讨。
二、对零售专业技能内涵的重新诠释
零售专业技能(Retail Know-how)的概念由Kacker率先提出,它指在特定环境下零售商运用的商业理念、经营政策与技术[7]。Kacker又进一步指出,零售专业技能包含两个要素:一是管理要素,指理念、政策和体系;二是技术要素,指在零售选址、店铺设计以及店铺经营管理过程中运用的各类技术,在Kacker看来,零售技术(Retail Technology)只是零售专业技能的一个组成部分[8]。Dawson指出,零售专业技能(Retail Know-how)可由零售技术要素、零售文化要素、零售业态要素构成,零售技术要素和零售文化要素是零售组织内在的技能要素,其中技术要素包括了零售企业所采用的系统、方法、程序和技巧;文化要素包括各种理念、惯例、规则和经验;而零售业态要素则是零售店铺外在的技能要素,通过商品组合、店铺气氛、店铺服务、选址、价格策略等零售组合要素体现[9]。Alexander等,Shaw和Alexander, Jonsson和Elg强调了零售专业技能与零售知识有相似之处,只是包含的内容更加具体,指零售商所拥有的或者是可以有效利用的,能够使其体现出超越竞争对手的差别化优势的核心知识[10-12]。可见,学术界对于零售专业技能的内涵并没有一致的观点。但是可以肯定的是,零售专业技能不同于一般性的技术,它具有技术性和社会性双重特性。技术性在国与国之间有着较大的共同性,当然,国与国之间由于经济发展和市场完善的程度不同,从而为技术性因素实施所提供的条件和环境也会有所不同,这会制约技术性因素的发挥。而零售专业技能的社会性,则与文化背景、民族特性、历史影响和社会组织形式、经济发展程度紧密相关,因而国与国之间会存在显著的差别。在本文中,笔者在前人研究基础上,将零售专业技能定义为一定时期,在一定外部环境条件下,由显性技能要素和隐性技能要素复合而成的,能够使零售企业表现出差别化竞争优势的技能组合。其中显性技能是一组基于店铺导向的技能(store-based know-how),包括在店铺选址、店铺商品组配、店铺环境设计、商品陈列、人员服务、价格策略、广告促销方面等技能,是消费者可以直接感知到的;隐性技能则是一组基于过程导向的技能(process-based know-how),包括物流管理、供应商管理、自有品牌发展、财务管理、地产战略、信息技术等方面的技能以及企业文化导向的管理规则与经验,是消费者无法直接感知到的。店铺导向的技能其本质是零售业态的外在表现形式,接近顾客界面,可以向消费者提供功能性的、社会性的、心理的、美学的以及娱乐性的功能;而过程导向的技能更接近企业界面,决定了零售企业运营能力和战略发展方向。店铺导向的技能(显性技能)与过程导向的技能(隐性技能)之间存在着一定的相互作用关系。比如店铺环境设计、商品组合、广告促销等显性技能的形成与调整都需要依靠企业在供应商管理、管理规则、财务管理、信息技术等方面的隐性技能来支撑。另外由于消费者对显性技能的反应行为会产生一条固定的信息流(比如电子销售时点数据),所以显性技能的运作效果又可以通过某些隐性技能(尤其是信息技术)予以分析,从而识别哪些显性技能效用良好,哪些显性技能在一定环境下是失败的,以及需要进行什么样的调整。这一分析过程又有助于提高零售商店铺环境设计、商品组合的效果以及价格策略、促销手段的运用效果,从而使零售业态外显要素(即显性技能要素)的运作效果得以提升。
三、零售专业技能跨国转移与组织学习
零售专业技能跨国转移是指零售企业在实施国际化战略时,将母国市场已经形成的专业技能组合适应东道国市场环境的过程。在这一适应过程中,国际零售商必须决定专业技能的各个要素哪些可以进行标准化的复制,哪些应该进行本土化的调整,调整的程度有多大。所以我们所研究的“零售专业技能跨国转移”其实是一种“有效的跨国转移”,其判断标准是转移后的零售专业技能组合能够使国际零售商在海外市场表现出差别化竞争优势。实现有效跨国转移的零售专业技能可能是标准化复制的技能,也可能是本土化的、创新的技能。如果能够进行简单的标准化复制,零售专业技能跨国转移的成本是最低的,但事实上,由于零售专业技能是根据消费者的需求,在特定的社会、文化、经济环境下产生的,也就是说,零售专业技能的形成受到社会信息技术发展的整体水平与社会文化、法律体制的约束,并与不同的环境背景相吻合。在特定环境下发展起来的零售专业技能在不同商业环境下可能是无效率的。从这个意义上讲,零售商在母国市场的专业技能在一个新的文化环境下只有进行有效的本土化和创新,才能使零售商在海外市场获得竞争优势,这一适应海外市场需求的专业技能本土化和创新过程正是由组织学习所驱动的。
所谓组织学习,可以定义为“组织在惯例发生变化的条件下获取知识的过程”,这里的“惯例(routines)”不仅包括公司已经建立或应用的规则、程序、准则、战略、技术等,也包括信条、范式、文化的结构[13]。零售专业技能跨国转移过程中的组织学习,其实就是国际零售商在与母国市场不同的海外市场环境下学习本土知识的过程。从组织学习的视角看,国际零售商在海外市场会面临许多不同的文化、政治、经济、法律环境,而且这些不同的环境还在随着时间的发展在不断的变化之中,这使得零售商在海外市场会遇到一系列的困难和障碍,如对有效决策产生影响的高度不确定性、与当地政府和合作伙伴打交道的困难、不同国家或地区消费者对商品和服务需求的差异以及购物习惯的差异等等。这些困难和障碍增加了国际零售商海外市场运营的成本,可能使得国际化扩张过程发生延迟,导致企业海外市场绩效低下,甚至失败。这些困难和障碍的根源在于国际零售商是海外市场的“新来者”,缺乏足够的“本土知识”(local knowledge)。所谓的本土知识是针对某一东道国的语言、文化、政治、社会和经济所特有的知识。获取不断变化的国别性或区位性本土知识对于国际零售商实现零售专业技能的有效转移,增强当地市场的适应能力是至关重要的。但是由于语言、尤其是文化差异的存在,使得本土知识获取只有通过国际零售商在海外市场的实际运作来实现,而且国际零售商越能够深入地嵌入到当地的市场中,就越能够学习到这类本土知识。很多研究者从知识转移的角度出发,根据知识传播、解释和吸收的难易程度将知识分为显性知识和隐性知识。本土知识同样以这两种不同的方式存在,海外市场的显性知识,也可称为客观知识,是那些可以通过报纸、电视、网络、与他人交流、政府部门、专业的信息咨询机构得到的知识,如人口数据,宏观经济统计信息等。但是正如Polanyi指出,人类的大部分知识以隐形的方式而存在,本土知识中隐性知识同样占据了更大的比例,隐性知识的最显著的特点就是获取它的渠道与其他的知识不同[14]。因为,从它本身的性质来看,隐性知识是无法用文字的形式记载下来的,它主要通过跨国经营嵌入和浸透到当地市场中去学习了解,如具有长期合作关系的供应商溢出的知识,与海外合作伙伴交往的知识等。通过组织学习,有效吸收和融合本土知识,进而将本土知识内化,便可以形成适应当地市场需求的新专业技能,从而完成零售专业技能的跨国转移过程。因此零售商组织学习的效果直接决定了零售专业技能跨国转移的效果。
四、基于组织学习的零售专业技能跨国转移机制
1.组织学习视角下零售专业技能跨国转移效果的影响机理
由于零售专业技能跨国转移与组织学习的关系紧密,所以从组织学习的视角看,影响国际零售企业组织学习效果的因素,也就直接影响着零售专业技能跨国转移的效果。借鉴Palmer and Quinn曾提出的国际零售商学习效应的理论框架[15],我们可以初步搭建起一个零售专业技能跨国转移效果影响机理的概念模型(如图1所示),在模型中有四个关键要素:零售国际化经验维度、组织学习程度、学习扩散或转移的轨迹以及组织学习的效果。
零售国际化经验维度是指国际零售商在进入特定海外市场时可以借鉴的各种国际化经验,这些国际化经验来源于国际零售商在长期跨国经营过程中累积的知识存量,大体可以分为三类:一是内部战略过程方面的经验,包括了零售商海外市场选择、进入模式选择、海外市场撤退以及对海外市场控制方面的经验;二是外部战略过程方面的经验,这涉及零售商面临的国际化环境要素的相互作用,包括了来自海外市场的竞争以及应对政府管制方面的经验;三是内部运营职能经验,包括零售商自身在人力资本、财务、营销、全球采购实践等方面积累的经验。国际零售商进入东道国市场时,究竟哪些经验可以利用,必须将海外市场外部环境因素与企业内部自身因素结合起来进行考虑。外部环境因素涉及海外市场文化环境、制度环境、经济环境、技术与基础设施环境等,当东道国市场的环境与某特定海外市场环境相近时,特定海外市场的国际化经验往往可以借鉴[16]。零售企业内部自身因素则包括企业人才物的资源保证和独特的差别化优势[6]。组织学习程度反映着零售组织在海外市场吸收本土知识的能力,这种吸收能力(absorptive capacity),是零售组织对外部各种显性和隐性本土知识进行识别、获取、理解、消化并最终融合、创新并固化到组织中的能力,而知识的获取、理解、消化、融合和创新是一个连续不断,交互促进,螺旋上升的过程。有时国际零售商虽然获取了东道国市场的本土知识,但是并不能在随后很好利用,是因为零售企业还没有掌握合适的必备知识,从而对获取的本土知识无法有效理解消化。因此吸收需要企业本身具备一定的知识积累,能够与外部知识处于同一平台上,才能最大程度发现所获取的本土知识的价值所在,这说明吸收能力是先验知识的函数,具有累积性和路径依赖的特点,所以零售商国际化经验维度影响着吸收能力发挥作用的效果。当然吸收能力也会受到其他一些因素,诸如母国市场与东道国市场的心理距离、组织的沟通机制、组织成员的学习意愿、态度与认知等的影响[17]。总之,组织吸收能力越强,组织学习效果也就越好。学习扩散与转移轨迹指实现本土知识消化融合直至创新的路径,即学习机制选择的路径,这种路径的选择在很大程度上受到国际化经验维度的影响。对于国际零售商而言,获取本土知识,尤其是隐性本土知识可以通过三种路径实现:(1)经验学习(Experiential Learning)。公司通过直接经验或干中学可以有意或无意地获取本土知识[18]。一些国际零售商在进入海外市场时,往往在大规模投入前,采取一种租约或附属经营的形式(retail concessions),从事店中店经营,这是一种尝试性的、小规模海外市场进入方式。在试运行一段时间后,国际零售商会将小规模经营的销售数据收集起来反馈到总部进行分析,以实现对本土知识的吸收和创新,为国际化过程中专业技能标准化与本土化的决策打下基础。Tesco在进入海外市场发展大型综合超市时,就经常通过这种实验先行店(pilot stores)经营来获取本土知识。(2)观察学习/模仿学习(Vicarious Learning)。这是一种通过观察其他公司的行为而进行学习的方式[19]。公司经常会收集其他公司,尤其是竞争对手如何经营的信息,如果对手的某些实践是有价值的,公司将会模仿。这在零售领域,观察学习显得更为普遍,这主要是因为在零售业领域很容易通过以顾客身份的店铺访问直接获取一些信息,在走访竞争对手零售店铺的过程中,很多关于竞争对手零售业态外显要素的信息都可以通过实地观察获得,此外随着国际零售商与其他零售组织互动交流程度的增加,以及与供应商交往的深入,完全有机会学习到更多的本土知识,比如很多国际零售商通过跨国采购联盟的实践,加深了与其他零售商的互动和了解,在这一过程中,不仅仅是显性技能方面的知识可以获取,一些隐性技能方面的知识也同样可以学习到[15]。(3)嫁接学习(Grafting)。这是一种通过兼并、收购、合资、战略联盟的形式进入海外市场,将本土知识内化的过程,也是一种快速填补本土知识不足的实践,尤其是大规模的收购本土企业,可以迅速获取当地企业已有的知识,避免了自我积累经验的缓慢学习过程。如沃尔玛2004年在拉丁美洲,出价3亿美元从荷兰同业阿霍德(Ahold)手中并购了巴西的零售业巨头邦普里科(Bompreco),邦普里科(Bompreco)在巴西拥有118家分店,经营的事业包括便利店、超市及大型卖场,这次并购使沃尔玛直接获取了巴西的本土知识,使其迅速占领了巴西整个东北部的销售网络。Tesco在捷克共和国收购K-mart百货店而进入非食品领域也正是利用了嫁接学习的机制。每一种学习机制的效果,都会受到组织吸收能力的影响,而吸收能力也正是在学习扩散或转移的路径中才能发挥作用。
2.组织学习视角下零售专业技能跨国转移的内在传导过程
理解了零售专业技能跨国转移效果的影响机理,我们还需要进一步对零售专业技能跨国转移的内在传导过程进行深入探讨,以进一步说明组织学习在零售专业技能跨国转移的整个路径中是如何发生作用的。零售专业技能跨国转移过程涉及到专业技能在三个层面的流动:国际总部、东道国市场总部、东道国各个店铺,流动方向既可以是正向的流动,也可以是逆向的流动,对应着零售专业技能的正向流动过程(forward know-how flows)和逆向流动过程(reverse know-how flows),这两种分别沿着国际总部——东道国市场总部——东道国各个店铺方向以及东道国各个店铺——东道国市场总部——国际总部方向的专业技能流向,跨越了不同的层级,所以也可称为“等级流(Hierarchical flows)”。同时在零售专业技能跨国转移过程中,还可能存在第三种专业技能流动过程,即不同东道国市场之间的横向流动过程(lateral know-how flows),这种横向流动更多地发生在不同东道国市场总部之间,由于不同的东道国市场总部处于同一个层级上,所以这种流向也称之为“平行流(Lateral flows)”,此外在东道国内部不同店铺之间也会存在平行流,即零售专业技能会在东道国内部不同店铺之间流动。零售专业技能跨国转移的内在传导过程其实也正是上述三种流交互作用的过程。
在正向流、逆向流、平行流三种流的交互作用下,零售专业技能跨国转移的传导过程呈现一种动态演进的过程,为了更清晰地反映这个过程,我们从组织学习的视角,以零售专业技能的正向传导过程为出发点,进行更深入的阐释。零售商决定进行国际化扩张时,首先要将母国市场形成的初始专业技能沿着不同的层级向东道国市场转移。零售专业技能由店铺导向的显性技能和过程导向的隐性技能构成,从理论上讲,由于店铺导向的技能接近最终消费者,所以在跨国转移过程中本土化的成分必然要多一些,而过程导向的技能属于零售商后台内容,所以在跨国转移过程中标准化的比重可以大一些。这可以从很多国际零售商的海外扩张实践中反映出来,如英国Tesco在国际化过程中,一直强调信息技术(如物品标识、数据同步交换、RFID)和管理方式等隐性技能的标准化,而对于显性技能要素的本土化程度在任何海外市场都相当高,即使在进入爱尔兰市场,这个与英国具有极高市场邻近性的海外市场时,在产品组合、价格策略、促销策略、服务策略等显性技能层面都进行了显著的调整与创新[20]。但是由于显性技能与隐性技能之间存在的相互影响关系,显性技能的本土化也必然要求隐性技能的本土化和创新来支撑,所以标准化还是本土化的决策过程依赖于零售企业嵌入本地市场的体验与学习反馈。从零售专业技能传导过程看,母国初始专业技能的不同要素,都将以知识流的形式向东道国市场转移,路经东道国市场总部,以及东道国其他店铺的过程中,都要经历一个基于组织学习的零售专业技能适应与创新过程,这一过程都要依靠对东道国市场本土知识的吸收来完成。在零售专业技能从母国市场向东道国总部转移的过程中,零售商要通过组织吸收能力与学习机制的选择,实现对本土知识的吸收,从而做出零售专业技能在东道国市场的适应性判断,也就是说要决定哪些技能要素不需要调整,哪些需要调整,不需要调整的要素可以直接实现知识转移,成为东道国总部新技能的重要组成部分,而需要调整的要素,则必须在组织学习基础上进行适应本土需求的创新,进而通过知识转移将这种创新固化到东道国总部零售专业技能中。需要注意的是在这一转移过程中,零售专业技能适应性的判断及技能创新转移还会受到来自其他海外市场知识的影响,主要是其他海外市场总部的专业技能的影响,这种平行流向的知识流也可以看做是零售商国际化经验维度的重要来源,影响着国际零售商在东道国的学习能力及零售专业技能向东道国转移的效果。
零售专业技能由东道国总部向零售店铺的转移过程,同样经历着本土适应和创新过程,这一过程中,本土适应和创新的效果不仅受到具体的零售店铺层面对本土知识吸收效果的影响,也会受到国际零售商在东道国其他店铺知识的影响,即东道国内部不同店铺之间的专业技能平行流的影响。但是由于国际零售商在东道国各个连锁店铺的经营往往受到东道国总部统一的调控,所以零售店铺层面吸收本土知识并创新成新技能的能力远远弱于东道国总部,而且在零售专业技能从东道国总部向店铺层面转移的过程中,标准化复制东道国总部专业技能的成分一般大于本土化的成分。不过由于零售店铺作为销售终端直接联系当地市场的最终消费者,每一次与顾客的接触都为零售商提供了一次学习当地本土知识的机会,所以店铺层面的组织学习对于零售专业技能调整优化的作用的确值得关注。
零售专业技能正向传导过程的终点是在零售店铺层面形成适应当地需求的新技能。这种新技能一方面又会以平行流的形式向国际零售商在东道国的其他店铺转移,另一方面也会沿着零售专业技能跨国转移的逆向传导方向,向东道国总部转移。东道国总部接受来自各个店铺的专业技能知识之后,同样运用组织学习能力,将来自不同方向的零售专业技能融合消化,并嵌入到组织中,完善提升东道国总部的零售专业技能水平,这时东道国总部的新技能也会沿着两个方向继续转移:一是向其他的海外市场总部的横向转移,二是向母国市场的全球总部的逆向转移,这种逆向转移的最终结果将促使国际零售商母国初始专业技能的再调整,提高国际零售商全球快速反应能力和整体竞争力。图2清晰反映了组织学习视角下零售专业技能跨国转移的动态演进过程。
3.东道国总部的角色定位
在整个零售专业技能跨国转移动态演进过程中,由于东道国总部专业技能创新程度大于店铺层面的技能创新程度,所以东道国总部处于一个非常重要的战略地位,这种战略地位非常类似于Gupta所提出的跨国公司海外子公司的角色定位[21]。所以我们可以根据母国初始零售专业技能向东道国总部直接标准化复制的比例(即技能知识流不经调整地流入东道国总部的比例,简称“知识流入”)以及东道国总部新专业技能对母国全球总部专业技能提升贡献的比例(即东道国总部新技能知识向全球总部有效流出的比例,简称“知识流出”),将国际零售商东道国总部划分为全球创新者、知识整合者、执行者和当地创新者四类(如图3所示)。
对于全球创新者来说,知识是高流出低流入,知识低流入这意味着在零售专业技能跨国转移过程中,母国初始技能很少能标准化地复制到东道国市场,东道国总部形成的新技能本土化和创新的成分居多;知识高流出则意味着东道国总部新专业技能所形成的知识流能够被国际零售商全球总部大幅度吸收,东道国总部创造的新技能对全球总部专业技能的提升以及国际零售商全球快速反应能力的提高贡献大。这类东道国总部之所以称为全球创新者,就是因为它是全球网络中重要的知识贡献者。知识整合者与全球创新者有相似之处,即东道国总部通过组织学习创造的新技能对全球总部专业技能的提升贡献大,但是在零售专业技能跨国转移过程中,母国初始技能标准化复制的成分更多一些,所以,知识表现为高流入和高流出的特征。执行者在零售专业技能跨国转移过程中基本复制了母国初始技能要素,这类东道国总部组织学习能力相对较弱,最终形成的新技能对全球总部的贡献也较小,表现为知识的高流入低流出。当地创新者是知识的低流入和低流出单元,零售专业技能本土化程度很高,但是限于当地市场的特殊性,在东道国形成的新技能难以在其他地区发挥作用,所以对全球总部专业技能提升的贡献比较小。在现实零售专业技能跨国转移实践中,上述四种东道国总部的角色都存在。对东道国总部角色定位的探讨,也是组织学习视角下零售专业技能跨国转移机制研究的一个重要内容。
五、结论与启示
本文在对零售专业技能内涵重新诠释的基础上,从组织学习的视角出发,构建了零售专业技能跨国转移机制的理论框架。笔者认为,零售专业技能有效的跨国转移是国际零售商将母国市场已经形成的专业技能组合适应东道国市场环境的过程,在这一过程中,由组织吸收能力、学习机制所决定的组织学习效果直接影响着零售专业技能跨国转移的效果。从零售专业技能跨国传导路径看,零售专业技能的跨国转移实质是专业技能沿着零售商国际总部——东道国总部——东道国各个店铺方向的正向流,沿着东道国各个店铺——东道国总部——零售商国际总部方向的逆向流,以及不同海外市场总部、同一东道国内部各个店铺之间的平行流交互作用的结果。这一交互作用过程离不开组织学习,而东道国总部在这一过程中处于非常重要的战略地位。
由于学术界对零售专业技能跨国转移问题的研究起步较晚,相关研究存在一定分歧,且缺乏系统性,所以本文搭建的零售专业技能跨国转移机制的理论框架,对深入探索零售专业技能跨国转移的一般性规律,进一步丰富和完善零售国际化理论具有一定的贡献,同时对国际零售商的战略选择以及中国本土零售企业的成长也具有一定的借鉴意义。在当前中国零售市场全面对外开放的宏观背景之下,越来越多的跨国零售企业大举进军中国市场,对本土零售企业带来了巨大的压力和生存危机。一些大型本土零售企业在积极应对外资零售企业竞争的同时,试图尝试国际化的发展道路,但是由于严重缺乏理论支撑与实践经验,使得国际化的步履异常艰难。从国际经验看,零售企业国际化发展是造就企业有效规模经济,增强企业国际竞争力的有效途径。对于中国零售企业而言,必须正视国际化的问题,因为随着国内零售市场饱和程度的提高以及企业自身实力的壮大,“走出去”是未来许多大型零售企业的一种发展态势。而在“走出去”的过程中,能否实现零售专业技能的有效跨国转移是成功的关键。鉴于此,零售企业开展国际化战略时,必须清晰认识自身的零售专业技能的构成,通过组织学习,有效吸收海外市场本土知识,积极探索实现零售专业技能跨国转移的路径,正确发挥海外市场总部新知识创造传播的积极作用。在这一过程中,不断增强零售组织不同层面的学习能力显得尤为重要。最后需要特别说明的是,由于中国地域辽阔,每个地区对零售商的需求不同,各个地方政府的政策不同,流通环境也不一样,因此中国零售企业在国内市场的跨地区发展与一些国际零售企业跨国发展在本质上有着相近之处,所以本文所阐释的零售专业技能跨国转移机制,不仅对我国本土零售企业未来的国际化发展有重要启示,对本土企业近期在国内市场的跨区域扩张同样有着重要的指导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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